搖歡順著餘香手指的方向看去。
弦一所在的地方比各位宗師修行的山頭要更低矮一些,她看得並不是太清晰,索性躍上離她最近的鐘樓樓頂,遠眺而望。
她剛站在灰色的屋瓦上,便覺空中有一凌厲的殺意撲面而來,似夾雜著驚雷之勢。
若不是她剛爬上屋頂沒站穩,此時險些要被這道靈氣打個正著……
她嚇得小臉蒼白,正欲下去腳踏實地,便見帝君不知何時已立於她的身後,牽住了她的手,不悅道:“何時才能不這麼莽撞?”
搖歡認真地想了想,發現這個問題答不上來。
她覺得即使她七老八十了,只要有帝君陪在她身側,她就永遠不會長這個記性。只是這種大實話她自己放在心裡想想就行了,千萬不能實話說出來。
帝君若是被逗笑了還好,若是不覺得好笑甚至發怒,別說還能放她去給弦一添堵了,恐怕等會就要被押著送回無名山繼續封著了。
尋川看她滿面沉思,也不指望她會回答,望了望剛從後山那片山頭升起來的圓月,牽著搖歡在鐘樓屋頂上坐下:“時日還早,這裡地勢頗好,暫且守株待兔吧。”
搖歡不疑有他,乖乖地挨著他的身側坐下來,挽住他的手臂,纖細的雙手一左一右地牽住帝君一隻手,揚起下巴就在他臉側親了一口:“帝君好看得搖歡把持不住。”
明知是這小馬屁精隨口拍得馬屁,尋川仍是被她逗得一聲輕笑,取出了一個酒壺在她眼前輕晃了晃:“這是我從九重天外帶來的玉露瓊漿,可要嚐嚐?”
話落,他一指頂開葫蘆頂,那酒香立刻飄散開來,濃郁芬芳。
搖歡只聞著那酒香,肚子裡的饞蟲便被勾了出來。
她忍不住嚥了咽口水,按捺住已經蠢蠢欲動的手,尚存的理智不住的提醒她:“喝酒誤事喝酒誤事!”
尋川低頭看了眼她攀在他袖口那萬分躁動的手指,低了眸淺笑著,輕含住一口酒液,轉頭覆在她的唇上,舌尖破開她毫無防備的唇齒,直接把口中仙酒渡進她的口中。
這特製過的玉露瓊漿,味香如蘊百花,入口舌尖微辣,那辣意並不損酒半分美味。濃郁的酒香就如含在口中漸漸融化的冰糖,一點點入味,帶了幾絲果香的甜意……好喝得不得了!
一口下喉,搖歡還未完全品出這酒香和酒味,意猶未盡得望著帝君唇邊沾上的溼亮,默默地舔了一下唇。
這愛好,倒是和上一世沒什麼兩樣。
搖歡上一世還在瑤池時,便喜歡偷了王母釀的酒喝,簡直就是個小酒鬼。
後來結實了帝君,搖歡喜愛看他蒸煮茶水時那如畫般的一舉一動,又喜歡上了喝茶。只那茶香不如酒香濃郁,依舊代替不了美酒在她心中那心頭好的位置。
“還要?”帝君晃了晃手中叮咚作響的酒葫蘆,晃得那酒香四溢,饞得搖歡幾乎要把持不住時才在她雙眼直勾勾的注視裡,徑直又抿了一口。
他微微仰起的側臉沐浴著已升至半空的月光,那吞嚥酒水時,微微滾動的喉結就像是有致命吸引一般,勾得搖歡口乾舌燥。
她再也生不出一絲拒意,在帝君下一息遞來酒壺時,抬手接過,湊到唇邊大口飲入。
這酒的確如她第一口被帝君喂入時那樣,酒香醇醇,酒味濃郁。那漫在舌尖,揮散不去的香甜,引得她不知足地喝了一口又一口。
等到搖歡察覺到自己有些醉了,那醉意如月出後的潮汐,一浪一浪拍在她心口時,她才恍然發覺有些奇怪……
她平日裡雖然貪杯,卻不至於像現在這樣,跟個餓了許久的小饞貓一樣,停都停不下來。
她醉得快要坐不穩,抱著酒葫蘆時還有些迷茫的望著眼前一直凝視著她的帝君,問道:“帝君,可有醒酒藥?”
她嘟囔著推了推有些混亂的額頭:“搖歡貪杯有些喝醉了……”
尋川一手扶住她發燙的臉頰,一手托住她一頭磕下來的下巴把她攬進懷中。
許是他身上和夜色融為一體的淡香熟悉得她沒有了防備,她額頭抵著他溫熱的頸側,迷迷糊糊地就閉上了眼睛。
“沒有醒酒藥。”他低頭,唇貼著她的額頭喃喃低語道。
這九重天外的玉露瓊漿,就是貪喝的元始天尊也一次也只敢喝上一杯,多喝便醉,一醉便是數日方能醒來。
搖歡一口氣喝了這麼多,怕是沒個十天半個月的,還醒不了酒。
尋川抱起酒醉的搖歡從鐘樓樓頂躍下,踏入扶正的結界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