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血紅:“姑娘?你怎知我是個女的?”牙齒“咯咯”作響,“然則我這身衣衫,也是你替我換的了?”饒是書生多經風雨,也被她利刃樣的目光逼得一窒。
“我不活了!”晏荷影尖叫著猛撲過來,“我跟你拼了……”書生一怔,便想後退,但又怕她摔落地下,遂一伸手,托住了她的雙臂。晏荷影一把薅住對方,連撕帶罵,正鬧得一塌糊塗,書生一聲冷喝:“夠了!”隨即一股柔力傳來,晏荷影不由得鬆了手,坐回被中。
書生寒了臉,冷冷地道:“大小姐身嬌肉貴,別人連多看一眼都不行,難道我這種下人,就是可以讓人隨便亂碰亂摸的?許大小姐你動手動腳地亂來,倒不許在下規規矩矩地換藥?哼!真不知這是世上哪一家的道理?”
自幼嬌生慣養的晏荷影別說是被罵了,就連稍冷點的臉色家人奴僕們都未曾讓她見到過。此時被書生一通罵,反有醍醐灌頂之感,自己方才的舉止確實是有些荒唐,不禁囁嚅道:“可……你還換了我的衣衫。”
“大小姐的千金之體豈是在下這種下賤之人敢隨便看的?在下是找婦人替大小姐換的衣衫。”
“那……”晏荷影餘怒未息。
“在下為什麼不趕緊說清楚,是嗎?”書生搶白,“那也得大小姐您賞在下一個說的機會呀!”晏荷影這時方才想起,自己剛才確實是不容他解釋,便已驟然發難了。想自己離家以來多遭磨難,書生好心救了自己,而自己又錯怪人家,她不禁大感羞愧,囁嚅道:“這位公子,好生對不住,方才……是我的不是。”
“哼!”書生雙眼向天,鼻孔出氣。她惶惑地問:“公子,你生氣了?”
書生本待再好好煞煞她的性子,可見對方一副清淚欲滴的模樣,心便軟了,哼了一聲,端木盆向艙門走去。
“公子?你不給我換藥了?”只聽見她怯怯地問道。
書生回頭:“水涼了,在下去重新打點熱水來。”
晏荷影猶豫了一下:“承公子救了我一命,不知……能否見示公子的高姓大名?”書生一邊出艙一邊說道:“在下姓尹,名延年。”
須臾,尹延年打來熱水,把她腫脹淤血的傷足解開包紮,放入水中浸泡。動作輕捷麻利,一望便知是服侍慣了人的。
晏荷影紅著臉囁嚅著道謝。尹延年拿小刀輕輕腳上敷的藥膏,不以為意地說:“此不過是舉手之勞麼好謝的。咦?”他突然微皺眉頭,“怎麼傷口毫無改觀?”
晏荷影探頭,見傷處較兩天前雖稍好了些,但仍青攀紫罩,不禁心驚肉跳。尹延年略一沉吟,從懷中掏出只小瓷瓶,將內裝的淡綠藥末均勻地撒佈在傷足足背上,複用白布包好。晏荷影立覺足背一陣清涼,隨即一縷淡淡的幽香襲來,亦不辨是蘭或是梅花的香氣,蓋住了足上那令人作嘔的陣陣腥臭,刺骨的疼痛也立時消散了。
這時船孃進來問道:“兩位公子餓不餓?要不要先吃點兒東西墊一墊?”
“大嬸,你來得正好,請問這船經過金陵嗎?”尹延年問道。
“經過,明天中午就經過。”
“那好,大嬸,我和我家兄弟明天就在金陵上岸吧。揚州不去了,我要帶我家兄弟,去金陵訪個故人。”尹延年說完,船孃答應一聲,出艙去了。
待船孃走了,尹延年方輕聲道:“金陵有位神醫,姓簡名本,聽說此人醫術十分高明,明天在下就陪姑娘去,讓他給姑娘你看看這腳。”
晏荷影不語,心中暗自盤算:自己本是要去東京的,卻因為爺爺改了要去富春江,現又為治腳,要去金陵。自己毫無行走江湖的閱歷,又不會武功,這樣顛來跑去的十分不便。這個尹延年,雖然說話惹人討厭,但看來還算熱心。不如讓他護送自己前往東京、富春江和金陵三地。
打定了主意,她開始跟他搭訕:“尹公子,你我認識這麼長時間,你還沒問過我呢!”尹延年目光一閃:“問姑娘什麼?”
晏荷影說道:“譬如……我姓甚名誰?家住哪裡?為什麼一個人?卻是要去哪裡?做些什麼?”
尹延年笑了,倚窗一坐,袖手道:“無所謂,姑娘若一定要說,在下倒不妨聽聽。”
見他那一副無可無不可的樣子,她微微著惱,但現正有求於人家,倒不好又使小性子,只得自甘委屈地道:“我……嗯……姓明,單名一個月字,家住臨安,我是從家裡偷跑出來的。”她輕咬下唇,“我還沒生,爹孃就給我作主,許了戶人家。幾天前,娘告訴我說,我已經滿十七歲了,是到了……到了出閣的時候了。男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