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開始上班,就被貶了官。
一下子就從從六品的翰林院編修,變成了七品縣令。
還是從京官給貶出去的。
林安從翰林院出來,就開始接受眾人的注目禮,慢慢往外走去。
值不值呢?
只是因為和獵戶的婚約,就被貶黜出京,還要去當七品縣令,真的呢,值麼?
林安心中只稍稍動搖了片刻,就看到了等在翰林院外的獵戶。
林安稍稍動搖的心,又堅定了起來。
一步一步,朝著獵戶走去。
獵戶卻不像平常那樣打扮隨意,或是一身玄衣,或是一身深色衣服,或是和林安穿相似顏色,而是穿了一身華衣錦緞。
雖底色也是玄色,袖口下襬處卻用絲線點綴,腰上掛了一隻玉佩,和林安正掛著的那一塊,一模一樣。
林安朝他走去,獵戶目光亦直視林安,同樣朝林安走去。
然後捉住了林安的手。
周圍不少人來來往往,皆看到了這一幕。
獵戶現下不只是獵戶,還是單槍匹馬把聖上救回來的忠勇伯——雖然也是因為喜歡男子,而被從侯爵降成的伯爵——因此出入翰林院還是可以的。
而獵戶的爵位,雖只是伯爵,聖上也並未封其他官職,可是卻是聖上欽定的可以往子孫傳三代的,其實盯著這位新出爐的忠勇伯,想要把自己女兒嫁過去的人也不算少,只是這忠勇伯這些日子神出鬼沒,很多有心思沒心思的人家都找不到他的人,結果今日,卻在翰林院外,看到了那位忠勇伯和連中三元的狀元公拉著手走在一起的情形。
眾人:“……”怪道要被貶,怪道原本的侯爵一眨眼就變成了伯爵,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其他人如何作想,林安卻是管不著了。
他雖遺憾不能像其他同科進士一樣,能夠一步一步平步青雲,將來能進內閣,一展才華,可是他身邊卻有了一個獵戶。
獵戶為了他付出良多,現下也正為他適應沒有山林的生活,林安也想為獵戶做些什麼。
況且,就算是被貶官做了一方縣令,他也不是不能為百姓做些什麼的。
林安這樣想著,心中卻也不再焦躁,等到了三元府,看府中不少東西都已經打包好了,要請的鏢隊也請好了,只等兩天後,啟程離開。
汪長澤險些快被這一出弄瘋了。他原先就想要提前勸解林安,讓林安解除婚約,這之後的貶官之事就不會發生。而且,如果解除婚約的事情運作得當,聖上很可能因此對林安另眼相看,對林安的仕途更好,結果林安卻不肯見他,不肯承認他們之間的親緣,現下又落得這樣一個下場……
汪長澤深深地嘆了口氣。
這當如何是好?
旁的不說,那個還在林家的表妹……
汪長澤想到桃花林中的那一抹綠色,心中隱隱發癢,喉結一動,將從江南傳來的祖父和祖母的信認真看了看,提起筆來,仔仔細細地寫了回信。
聖上有多麼厭惡龍陽一事,人人皆知。原本按照林安這種情形,雖沒有正式成親,按照律法,林安是可以參加科舉,也可以入選做官,可是律法歸律法,聖上的厭惡歸聖上的厭惡。若聖上硬是要給林安安上一個“欺君之罪”的罪名,也不是不可能。
這樣一來的話,林安功名不可能被奪走,性命不會有危險,只是做官一事,根本就是妄想。聖上大怒之下,必然會奪去林安官位,令林安滾回家鄉。
可是事實上,林安卻沒有遭遇那些境遇。林安只是被“輕輕”地貶了官位,而且還不是貶官到山窮水遠的地方,而是貶到了林安的家鄉附近。
汪長澤雖說今年才考中二甲進士,正式做官。可是他從前也跟在父親身邊多年,對官場之事比林安了解的更多。將這件事情仔細一想,汪長澤便能隱約猜到,林安的事情會被這樣輕拿輕放,定是有人在暗地裡幫著林安。
聖上厭惡南風,自是不會幫他。而林安入京才幾個月,哪裡會認識什麼大官和宦官?就算認識,那些人又如何能左右的了聖上的決定?
汪長澤在心中滿滿又過了幾遍——現下能影響並改變聖上決定的人,只有一個。而那個人正在幫著林安。
汪長澤額頭上開始不斷滲出汗珠。
是這樣麼?
真的是他猜得這樣麼?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豈不是意味著……林安在未來的幾十年裡,都有了一個非常非常可靠的大靠山?即便這兩年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