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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在陽臺上俯身看下去的時候,突然被自己給嚇壞了,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兇殘,原始,像只發了狂的野獸。”

夜很黑,他有一雙和夜差不多黑的眼睛,既陌生,又熟悉。

“後來我就遇見了你。說實話,一開始我沒那麼喜歡你,但我知道,你在意的不是錢,而是我,哪怕你只是閒得無聊想在我這找點樂子。”

我心裡一陣發酸,有點哭笑不得。

“為了顯示自己的特別,我故意在你面前表現得很乖很懂事,天知道我有多想談一場很正常的戀愛,然而我費盡心思也只能換來你的敷衍。以前我總是用自己有限的閱歷去推測你,也因此恨過你,做出許多荒唐的事情,用我的自尊心向你宣戰。但我發現這麼做一點意義都沒有,你是這方面的高手,我根本無法和你對招。我這兒折騰得山窮水盡,你還是四平八穩無動於衷,於是我想,既然沒有可能柳暗花明了,那就離開你吧。”

“後來有個人找到我,是你的老同學,畢柯。”左寧頓了頓,“他給我講了很多你以前的事情,他說服我相信,你還沒有爛透,你只是糊塗了,需要人來把你叫醒。我讀了你的部落格,又聽說了你的過往,才意識到我們之間有著一道長達十年的鴻溝——這使我或許用盡一生都無法徹底的弄懂你,感受你的過往,理解你的年代,在那些我沒有參與過的歲月裡,你是怎麼度過的?”

我胸中憋著些什麼,悶得難受。

“後來我想通了,是啊,或許我一生都不夠了解你,但起碼我願意在後面追趕你,我不怕自己追不上你,只怕你一個人走得太快,從不肯停下來等一等我。”

“所以,這次你就等等我,讓我和你一起走吧。”

夜深了,我被疲倦感弄得神魂顛倒,眼皮沉得抬不起來,周遭的一切都淡成了畫外音,我想我真的是累了。我看見左寧的嘴唇在動,卻聽不見任何聲音,我迷糊著看他,說我愛你,你信嗎?

他突然停頓了下來,過了許久,才回答我說:“信啊。”

我高興地看著他,既然你相信,那就聽我的,現在往回開,帶我回去。

他說:你瘋了?

我說:我先睡會,到律所叫我。

三個小時後我按下了電梯上行按鈕,幾乎帶著份坦然刷開了律所的大門,頭頂的燈管彷彿聖母瑪麗亞般在我頭頂灑了一道憂鬱而意味深長的光束,一張稜角毫不分明的臉正陷在沙發裡。在我進入的一剎那,那張臉摁滅了手中的煙,朝我輕快地揚了揚下巴:“就知道你會回來。”

我說先把批捕令拿出來。

他輕微地哼笑了一聲:“臣哥,我給你面子,你也給我個面子。”這張臉支著沙發扶手站了起來,朝身邊兩個便衣道,“帶回局裡。”接著他便邁出了無情的步子,將要跨出大門的時候又回頭叮囑了一句:“賈律師,自己人,就別上銬了。”

55、寡人

驚喜是什麼?驚喜就是在不對的時間,發生了不對的事情。在壞的時間發生了好的事情,是一種,而在好的時間發生了壞的事情,正是我目前的寫照——我想我人生幾乎沒有哪一刻比當下更坦蕩,更正義,更覺得踏實,也因此這個時間好得不能再好了。

作為無神論者,我雖一直不相信因果相報,但也不是沒有過這方面的假設,以前激流勇進的時候,每每蕩至某個頂端,我都會生出些許擔憂來,內容俗套的很,倒沒什麼悲觀主義的認知,只覺得站得高不過摔一屁股的疼,揉揉還能爬得起來。然而下面萬一不是平地而是煉獄怎麼辦?那就提前織張網,用料得紮實,還得有彈性,如此一來,就可保全。

這張無形的網常常等同於人際網。我並不著急,因為我知道有人會比我更急。我曾想過,如果有一天自己失身下水,那麼肯定會有人十倍著急地站在岸上撈,但這人不會是我的兄弟,因為友誼總是值得懷疑;這人只能是我的利益共同體。法官們,在我的記事本上添上了一行行數字;同行們,在我的心中留下了一個個秘密。他們從未對我用過真心,甚至恨不能將我消滅於無形,但真正到了這個時候,他們肯定會上演一幕“拯救律師賈臣”,還是3D豪華,打算來年開春進軍金烏鴉獎。

雖然還不能確定就是公權力在作祟,但要對付我這樣一根油條並非易事——除非你將我關在精神病院一輩子,那地方真是個無底洞——法律說起來不過是張網,光天化日之下總有機會,即便無人搭救,也還能撞個魚死網破,誰都沒好下場。

臨時工鄧建國在佟帥案一審結束之後出乎意料而又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