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不能再細想下去,否則,要麼是他獸性大發直接拖人去酒店開房,要麼是他生一肚子悶氣慪死自己。
都不明智。
他訕訕地回到座位上。
“我並沒有讓事情往我想的地方發展。”子青忽然說,“我只是在事情陷入停滯的時候推了一把,但它的走向我並不清楚。”
嚴冬脫口問道:“那你圖什麼?”
程子青有些好笑地看著他:“圖個熱鬧,不行?”
嚴冬知道他在敷衍自己,也不再深究,只是嘆了口氣,說:“子青,不要玩火,否則事情鬧大,香山大哥也保不了你。”
程子青沒有接話,只是一口一口吃著魚,小心翼翼挑出那些可能扎破他口腔的魚刺。
嚴冬也不好再勸,畢竟自己沒那個勸他的資格。
一頓本該用來培養感情的鱸魚宴,變成兩人對坐無聲吃魚。
嚴冬暗地裡把樓上坐著的兩個人罵了八百遍,好不容易精心策劃的午飯,竟然被這倆程咬金破壞成這樣。
難道這頓飯不應該是他用一句“你平時都喜歡看什麼書”開場,如今已經聊到程子青小時候住的院子裡有幾棵樹了嗎?
於是嚴冬決定,把氣氛搞輕鬆,就從“你覺得這魚味道如何”開始。
沒想到話說出口,卻變成了——
“石諾肯定不是第一次見沈總裁,”大錯已經鑄成,嚴冬就算抓耳撓腮,也只能一錯再錯,“他打算借沈總裁的手反水?”
“可據我所知,事成之後,沈總裁也沒什麼能給他的好處,反而會多一個心腹大患。”程子青舌頭有傷,不敢再喝湯,於是把湯碗遠遠挪到一邊。
餘光碰觸到剛剛嚴冬遞給自己的杯子,於是他順手還了回去。
“那他們這是?”嚴冬接過杯子,目光卻剋制不住地瞟著玻璃透明的杯壁。
他覺得,老天也不算完全苛待自己。
程子青的唇印還隱隱約約烙印在杯沿,彷彿一個輕吻。
他趁程子青低頭挑一枚魚刺,輕輕地,把自己的唇覆了上去。
就像接吻一樣。
程子青一抬頭,正好見他舉著杯子喝個不停,那表情近乎膜拜一般。
有這麼渴?
“今天看到的事不要對任何一個人說。”他舌頭受傷,草草吃了幾口就丟開筷子,道,“免得打草驚蛇。”
嚴冬知道,這時候再說任何萬金油開場白,都挽救不了這遠去的話題,只能悶聲應了。
晚上回去他就對著鏡子狠狠給了自己一下。
讓你抽風!
15
程子青被燙得不輕,自己從診所拿了藥粉來擦,一日三次,每次擦都刺痛得滿眼淚花。
嚴冬見他每次擦完就趕緊找事情幹分散注意力,心裡萬分愧疚說不出,某日晚上做飯的時候就提出幫他打下手。
程子青剛擦完藥,藥粉的苦味還在嘴裡沒化去,聽他這麼說也沒有拒絕,把菜刀遞給他,讓他切蒜末。
嚴冬說是幫忙,其實從小到大菜刀都沒摸過幾回。好在只是叫他切蒜末,他一頓亂剁,切得還像那麼回事。
一旁的程子青把西蘭花擇好,揭開鍋蓋,一起倒進燒好的熱水中焯了一小會兒,見顏色差不多就用大漏勺盛了出來。眼前忽然多了個盛菜的大碗,他順著碗沿看上去,嚴冬正衝他笑。
他點點頭以示感謝,接過大碗把西蘭花裝了進去,轉身時不小心蹭到嚴冬手臂,那人“嘶”了一聲,下意識後退一步。
程子青不解地看著他,明明大夏天,廚房也不透氣,耐熱如自己尚且穿著短袖短褲,他卻長袖襯衣一件,不熱嗎?
嚴冬也知道他看出不對勁,腦子裡編了無數個理由跟他解釋為何自己退那一下,可程子青倒油炒菜,一盤西蘭花上了桌都沒有再提這事一個字。
嚴冬一頓飯吃的不安生,心裡疙疙瘩瘩彆彆扭扭,心想他那麼聰明一個人,肯定看出來自己胳膊受傷,怎麼竟能忍住一個字不說,連問問自己疼不疼都吝嗇。
他跟程子青合住這麼久,室友情分總是有的。程子青平時有個頭疼腦熱,自己比葉香山還著急,甚至他車禍胳膊受傷要換藥,都是自己一次次開車載他去醫院,繃帶還是自己拆的呢。
他怎麼就能對自己這麼冷血!
嚴冬個一頓飯吃五碗的主生平頭一回,吃了一碗就吃不下去了。
程子青見他撂下筷子便站起身,把用過的盤子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