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未艾哼哧道:“你爸以前不也是商場新貴,你媽一去世,你們杜家不就……”他自覺失言,猛地收口,暗恨自己也是酒精作祟,居然提了最不該提的,“杜杜,我說錯話了,你別怪我啊!” 杜若予乍聽這話有些錯愕,但馬上笑道:“陳年舊事了,就算是我爸,他也不介意的。” 方未艾怕自己再說錯話,趕緊拉著杜若予往陽臺找衛懷信,結果他們倆到陽臺,才發現衛懷信不知何時竟安靜睡著了。 他就那麼歪靠在沙發上,喝剩下的啤酒放在腳邊,手裡還握著那枝黃白色的憂鬱唐菖蒲,倒不像酒醉,更像童話故事裡受到詛咒的睡王子,手捧鮮花,急需公主的一個喚醒之吻。 陽臺的壁燈不亮,風很涼,衛懷信呼吸均勻,纖長的眼睫毛宛如蝴蝶羽翼,孱弱且孤寂,遺世而獨立。 杜若予蹲在他面前,輕輕撥弄他手裡的花,不知該說什麼。 方未艾看他們一眼,識趣地溜回客廳。 也不知看了他多久,杜若予驀地想起這算戶外,擔心衛懷信就這樣睡著要著涼,便去抽他手裡的花,想把他叫醒。 花枝一動,衛懷信便緩緩睜開眼。 四目相對,杜若予笑了笑,“嗨。” 衛懷信眨眨眼,“……你來了?” “嗯。”杜若予說,“回臥室睡吧。” 衛懷信挪動身體,看見手裡的花,下意識遞給杜若予,“負荊請罪。” 杜若予詫異,“這不對吧?” “是不對,方未艾說要把花插在背上才叫請罪,可我覺得,花就應該好好送給想送的人。”衛懷信又把花遞出去。 杜若予接過那支花,也不糾正他的理解誤區,“這花叫什麼?” “憂鬱。” “……”杜若予哭笑不得,以為花名是他起的,“這名字很應景啊。” 衛懷信辯解,“它真的叫憂鬱。” 杜若予噗嗤一笑,拿著花,扶起衛懷信,送他進臥室睡覺。 衛懷信上了床還在糾結那花的名字,十分固執,“它真的叫憂鬱。” 隨後他又想起自己的寶貝兒子,“我的飽飽,什麼時候能開花?” “養得好的話,至少等到秋天。”房間裡冷氣太足,杜若予坐在床邊,給他掖被角,聲音輕柔和緩,像哄孩子入睡的溫柔母親,“有首詩這麼寫它,不是人間種,移從月中來,廣寒香一點,吹得滿山開。” 衛懷信酒眼迷離地看著她,“什麼意思?” “說它很香。”杜若予笑道,“你的月桂女神達芙妮一定也很香。” 衛懷信看她良久,身上有濃厚的酒氣,混合房間裡輕薄的素香,像遙遠時空裡縹緲而來的一個夢境,又像腳踏實地生活裡必須面對的一點迷途。 他突然從薄被裡伸出手,抓住杜若予的胳膊,稍一用力,就將眼前的“夢境”和“迷途”壓趴在自己胸口上。 杜若予低呼一聲,錯愕地想去看他,又不敢亂動。 衛懷信已經撤了手,一隻手捏住她的小指頭,一隻手擋在自己眼睛上。 他閉著眼,良久後呢喃自語,“……一點也不香,脾氣還臭。” “我……”杜若予想說話。 “若予,我好睏。”衛懷信改摸她的後腦勺,“讓我睡一覺,想清楚這一切。” “……好。” 不知過去多久,待到杜若予聽見衛懷信深沉的呼吸漸起,她終於確定他睡著了。她把他滯重的胳膊抬走,半個身體壓在他起伏的胸膛上,悄悄昂起腦袋。 她想,這樣的衛懷信可真脆弱。 可他明明是她最值得依靠信賴的人。 杜若予小心翼翼站起身,走出兩步後又返身回到他身邊,她俯腰湊近沉睡中的衛懷信,儘管猶豫,還是鼓足勇氣,低頭輕吻他的嘴角。 柔軟的,泛著酒氣,宛如蜜糖一樣的嘴唇。 她說:“你會想明白這一切的,不管你最終做出什麼樣的決定,這是我的心意。” === 杜若予關掉臥室的燈,出來時就見方未艾坐在客廳沙發上,兩條腿大喇喇架在茶几上,正在喝剩下的啤酒。 “你們倆進去那麼久,孩子都可以造一個了。” “你今晚睡這兒嗎?”杜若予無視他的揶揄,“客房是空的。” 方未艾點點頭,“土豪家的床我還沒睡過,就當體驗人生了。” 他瞟眼杜若予手裡的花,笑道:“杜杜,不是我好打聽,你和裡頭那位到底什麼情況?別說什麼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啊,我覺得你們倆就是在搞事,仗著你情我願還沒 一場婚禮 幾天後,荊鳴和陳副隊的喜帖郵遞到了杜若予手上,她一看,詫異地給荊鳴打電話,“不是訂婚嗎?怎麼就變結婚了?” 荊鳴的聲音清亮喜悅,隔著電話,也能想象她此刻眉開眼笑的模樣,“那不是怕夜長夢多嘛!乾脆就直接結婚算了。” “訂婚的時候顧慮重重,結婚倒是肆無忌憚了。” “這不是怕煮熟的鴨子飛了嘛,況且人家肖隊也不在意。” 杜若予想起肖隊的婚姻危機,忙打聽後續如何。 荊鳴那邊立即壓低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