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我都是一副浪蕩子的樣子,出語輕浮,動手動腳,彷彿山莊是哪家妓院。為了不見他,我把能用的招數都用了一遍,最後還是躲不過。每回見周誓中之前,我都要將自己裹成一個粽子的樣式,裡三層外三層的衣裳都嫌不夠,還要叫決戰扮成隨行的侍衛跟著方才放心。周誓中只要一想對我動手,決戰連暗器都不用,一股內力推過去,就能讓他晃來晃去撲騰很久。我曾對決戰說:
我一眼都不想看周誓中,死了都不能嫁給他。你要是不管我,我就咬舌自盡。叫你哭去吧。
他長著一張妖孽的臉,冷冰冰的瞅我良久,開口說:我去安排。
我:安排什麼?
決戰:安排他從戰門回江南的時候,路上遭仇家追殺,死無全屍。
決戰說這話的時候,平靜極了。他要殺的人,都死了。我雖然不想嫁給周誓中,但也不至於要害人性命,就趕忙拉住他。
決戰於是雪上加霜的安慰我:放心,事後我會讓周家的仇人出來擔著責任的。他們怪不到你頭上。
這是他的作風。
我趕忙勸他:我不是想讓周誓中死。
決戰盯著我,一字一句的說:我想。
逃命下江南
我一面暗暗用力拉著他,一面嘆氣:要是爹爹能改主意就好了。
決戰:師父把承諾看的比命還重,決計不可能退婚。所以,還是讓我去安排。
我於是扯話題:你以後不要老這麼打打殺殺的,再大的仇家,頂多費了人的武功,叫人防範一些就是了。你得積德才是。
決戰面不改色:你連條魚都沒敢殺過,已經積了夠多的陰德了,咱倆用不完。不用再勞煩我。
這是我頂為丟臉的地方。我父親是前任的天下第一,我愛的人是接著我父親的天下第一,戰門是天下第一,顧家是天下第一。只有我顧青衣,不要說殺人,就是宰只雞我也辦不到。從小到大,我不認真學武功,父親也不勉強我,到了現如今我能拿得出手的招數,就只是決戰教我的那兩下子。
我在他手下,連一招都接不下來。
只要我提到讓他少殺人,決戰就這樣說服我:這輩子,我負責保護你。下輩子,你積的陰德就派上用場了,換你保護我。這豈不是很好?
我不能與決戰計較,因為決戰殺人是為了戰門,是執行我父親的命令。我就纏著父親讓決戰清閒些,不讓他離開山莊執行任務。父親雖然不肯更改跟周家的婚約,但是周誓中的風流也著實讓父親覺得他對不住我,也因此我與決戰的事,他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其實,我在意的也不是陰德不陰德,我只是料想,殺人的時候,必定是很痛苦和恐懼的。決戰從來性情孤僻,我怕他殺人成狂。
我真是白擔心了。
父親將他從外面帶回來,收為弟子。他做上十幾年的好徒弟,甘願充當殺人工具,只為博得父親信任。他終年如一日的對我好,讓我愛上他,只為藉著顧家大小姐的保護和身份掌握更大權力。
我就是擔心這樣一個人會受傷。我就是愛上這樣一個人。
愛到最後,賠上了我的一切。
在不久的將來,也說不定連我這條命都得搭進去。我但凡被逮回去,決計沒有什麼好下場。別的我不懂,決戰的行事風格我很瞭解。他斬草的時候必定除根,非但除根,就是根附著的那片土他也得剷平了。顧江銘的女兒在世上活著一天,決戰便不能安睡一夜。
雖然,他明明知道,我沒有能耐殺了他為我父親報仇。
不可能的事,他也得杜絕了。除了我死,沒有什麼叫決戰放心。
但是,我唯獨只不能死。我父親死了,顧家滿門都沒了,我殺不了決戰,也得替顧家人活著,我得叫他擔心,時時刻刻的惦記著我什麼時候練成絕世神功回去殺了他。
我不懂武功,但易容術還是不錯的。但凡我還沒死在決戰面前,他就得懷疑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是易容後的我,他就得防範。
決戰葬送了我的所有,包括我對他的愛戀。
我就讓他此生不得安寧。
被大師兄救出戰門之前,決戰把我鎖在一個精鋼鐵籠裡,鐵籠在他的臥房裡,臥房在百餘人的包圍裡。大師兄帶著忠於我父親的幾十人,趁決戰對外宣佈成為主上之時,踏著血,用特製的斧頭勉強砍彎了一根鋼欄,幸好我憔悴的不像樣子,太瘦了,才得以從那之中鑽出來。
離開決戰的臥房時,我把自己的手咬破了,撕下裙子上的一縷來,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