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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她想起府中和自己一般的下人在閒嗑時談及的話題,雖然說的冠冕堂皇,話語中卻總免不了陰陽怪氣亦或幸災樂禍。

將擦好的翡翠繡球放回原處,七淬提著抹布便往外走。作為崇府三少爺屋中的掃灑丫鬟,她的容色並不引人注目,但這並非表示,她生的不好。

據說這世上的每一個生物,除了五官眉眼的區別之外,都有屬於自身的存在感。比如氣質、磁場、味道、目光等等,這些東西合在一處,才能真正表現出一個人的特點。

若是按照這個說法來看,七淬便屬於那種存在感極低的人。

五官不精緻更不深刻,而是朦朧清淺的描摹暈染。微雙的眼,小巧的鼻與淺淡的唇,就如江南七月濛濛煙雨瀰漫出的一幅霧水圖,乍一看十分的不起眼,卻是看得越久,便越入畫。

崇府老爺年輕時多年無子,後來不得已在親族中過繼了一個文武上都初露鋒芒的,便是現在的大少爺崇霄。不知是這位少爺果真身帶福脈,又或是老爺沉寂多年的子息終得上天垂簾,五十歲上有妾室生下一對雙胞子弟,即二少爺重晟、三少爺重佑。

也因此,本備受重視的崇霄地位一落千丈,若不是如今兩位親少爺一位略顯平庸而另一純位屬紈絝,或許大少爺是要被徹底無視了。

崇霄比兩個弟弟年長十二歲,如今已二十有九,身邊卻只有一位妻子,是他二十弱冠時由老爺親自為其挑選的,也是位知書識禮的大家閨秀。曾亦娶過個妾室,卻在生產時難產而亡,只留下一個庶子。而正妻身子不好,也僅在婚後三年上為他又添一個女兒,也是幾乎用命換來的。或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崇霄以後繼有人為由,自此執意不願再納妾。和正妻的感情雖談不上多麼深厚,卻也算得上相敬如賓。

這樣一位少爺,縱然算不上是鑽石王老五,也是個黃金李老三。於是就算說出去也沒人相信,大少爺崇霄,實則和一個沒什麼出奇的掃灑丫鬟暗生情愫。

更也許,就算有人信了,也不會認為這兩人能有什麼好結果。

道不同不相為謀,便是志同道合也未必能心想事成。

但凡牽扯到男情女愛,自古以來皆是如此。

(二)

夜箜告訴她,明天便是他們雙修的日子。

彼時久枉正在吃一種新制的點心,聽了這話愣了愣,遂點點頭:“哦。”

夜箜看她愣愣的樣子,很難分清究竟是傻乎乎還是渾不在意,於是心底的感覺就變得很微妙:“你無所謂?”

久枉茫然半晌:“……啊?不是說會有點痛麼?還有別的什麼?”想到這裡忽然緊張起來:“難道還有很嚴重的事情會發生?”

夜箜不知該氣該笑:“如果是呢?”

久枉沉默,眉毛眼睛鼻子整個糾結在一起,渾不在意原本霧濛濛般的容色五官變成一張皺皺的水布,只專心致志的思考代換著是和不是之間的得失利弊,最後一副終於痛下決心而大義凌然的樣子:“如果真的可以提升修為,隨便吧!”

夜箜嘆了口氣,“真的這麼想成仙?為什麼?”

久枉滿臉無辜:“你不要看不起我,既然和山精野怪一樣是生靈,我為什麼就不能成仙了?原因?成仙需要原因嗎?”

她那古怪的邏輯再次成功的打敗了夜箜,他未再多言,起身離開。

久枉是十年前被夜箜帶入魔界的,那時她正經歷著人生中有且僅有一次的情傷。

久枉的原名不叫久枉,叫七淬。至於這個名字的來歷,如果非要追根溯源,大概是因為她的一個夢。

那個模模糊糊的夢裡似乎有個人在說話,夢醒後卻了無痕跡。只是從記事起每月一次甚至準確到被她後來作為葵水預報的夢境做了數年,再怎麼想了無痕跡也著實很難做到。

根據七淬認真的總結,夢後她還記得並懂得的中心思想只有兩個——一個是她第一次做夢時就奇蹟般聽清的原名七淬,另一個是後來的數年中逐漸被她確認的志向成仙。

從她記事起,便是一個人生活在山中。雖說沒有記憶卻不妨礙她知道怎麼照顧自己,有些東西早已紮根潛意識甚至顯得理所當然。兩年前,她撞見來山裡尋藥物的崇霄,迷迷糊糊的就被他拐出那居住了不知多少年的地方。

只可惜那時她還未接觸過話本,否則就會知道這位半貴不貴的公子是對她一見鍾情了,而他們之間的這場經歷,正是許多才子佳人的話本里所常見的。

她被崇霄大少爺安排著入了崇府做丫鬟時,並不知道少爺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