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答,只定睛看著他指間握著的錦囊,笑道:“桓公看過我的字條了?”
桓公輕凝了眸,神色間稍稍流露出一絲疑惑:“寡人沒有想到,原來齊國公主居然也對夏宣公猝死之謎如此感興趣。”
我抿唇而笑,道:“怕桓公肯見我的原因不僅是因為夷光對宣公之事的興趣,而是因為夷光在錦囊裡的留言將那謎一不小心給猜對了吧?”
桓公笑,伸指從錦囊中拿出那張寫滿字的絲帛後,低眸掃了一眼,道:“你猜得對不對,這暫且難說。只是你說七月七日在長生殿上殺了宣公的人是寡人?這……未免有點可笑,”言至此,他用手按了按自己的膝蓋,苦笑道,“即便寡人有心,卻也身有疾而力不足。”
我垂了眸瞧著他的腿,也不說話,怔怔望了許久後,我忽地揮掌拍向他的小腿。
眼前藍影一閃,轉瞬的功夫而已,便有人擋在了我身前。聶荊皺了眉看我,面色微有不悅,道:“你要作甚麼?”
我莞爾一笑,道:“證明你的清白。”
“父王不會是冒充我的那個人。他的雙腿已癱瘓了十多年了,遍尋天下名醫卻不得治。你別胡鬧了。”聶荊低喝,順帶拉著我退後三丈,遠離開他的父王。
我眨眨眼朝他笑,搖頭嘆道:“我沒胡鬧。”說完,我轉眸看向桓公,笑道:“那銀針已入了桓公的經脈,不知您感覺如何?”
桓公笑得一如既往地溫和,只微挑了眉,道:“寡人腿癱多年,早已沒有任何感覺。”
我揚了眉正要再說時,站在他身邊沉默已久的爰姑卻突然開了口,悽聲道:“公主,桓……他是真的站不起來了。”說話時,她望著我,神色誠懇痛惜,眸光晶瑩,已泛出了點點的淚花。
我蹙了眉,掙脫開聶荊拉著我的手走到她身旁,幽幽嘆了口氣後,揮袖拂上她的面龐。
“公主?”她驚覺著出聲時,只叫了這兩個字,眼眸便已乖乖地閉上,身子一軟,倒在了我懷中。
“無爰?”桓公伸手想拉過她,我卻轉身將爰姑平放在了一旁的軟塌上,低聲道:“桓公不必擔心,她只是要睡一會而已。”
“為什麼?”桓公一笑,問得平靜。
我回頭對著他笑,道:“爰姑是真心愛您。我不願見她傷心。”
桓公望著我眸光微動,淡聲道:“公主這話何解?”
我不答,只瞅著他的膝蓋笑得嫣然:“這銀針流竄在楚王的經脈中,若半盞茶的時間您不起身活動活動的話,到時候,這腿怕是真的要廢了。”
桓公不說話了,抿緊了唇看著我,笑意越深時,室中的氣氛越是帶著一股冰涼的詭異。
時間在沉默中慢慢逝過,相互凝望良久,他的眉終於不能自抑地微微一擰。
我咬唇笑道:“不過就是個殺人之罪而已?桓公乃一國之王,即便是在夷光面前認了又有何礙?還是,您當真不想要這雙腿了?”
桓公的臉頰已微微透出了嚇人的青色,然而他還是笑得輕快,道:“好個聰明而又心狠手辣的女娃!東方莫那傢伙果然教了個好徒兒啊!”語畢,不等我再開口,他已拍掌按著輪椅的扶手,一躍而起旋身飛轉了幾圈後,穩穩站在了我面前。
聶荊面色一白,驚道:“父王你的腿……”
桓公揚眉,笑:“寡人的腿疾已被夷光公主治好了。”
我聞言揉眉,只得抿了唇笑,心道:莫不是天下君王都愛撒謊唬弄人,瞧他這般鎮定得若無其事的模樣,倒真的讓人分辯不出來他話裡真幾分,假幾分。
聶荊果然一愣,目光定定地停在桓公身上看了一會兒後,突然不說話了。
看來,老狐狸的兒子再笨也笨不到哪裡去。我瞥了瞥臉色愈來愈差的聶荊,心裡一時不知是同情得多,還是悔得多。
“你先下去。”桓公回眸吩咐聶荊。
想來是早習慣了聽從命令,聶荊沒有片刻猶豫,轉身便走。
與虎謀皮
我笑望著聶荊離去的背影,道:“看來桓公還是很愛你這個兒子的,讓他知道得越少,越能成全他心中那份對你完整的父子情。”
桓公笑而不答,只轉移了話鋒道:“女娃兒不要太得意,你雖能證實寡人是裝疾,卻也不能說明殺了夏宣公的人就是寡人。”
“是,”我點頭笑笑,攏指由袖中取出晉穆給我的竹簡遞到他面前,道,“若加上這個呢?”
桓公低了眸匆匆一掃,再抬眸時,眸光深湛若幽潭,嘆道:“怎麼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