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要說我是掃把星轉世,我還真沒理由反駁,畢竟在我出生後的二十四小時裡,二老是因我而離世的。
我的到來,想在紅家整個大家族裡低調是不大可能了,先是紅家未來的當家族母出生,緊跟著剋死了自己的雙親再後,這場震撼來得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族裡曾經有人很嚴肅的建議族母大人乾脆把我送人或者扔在大馬路上自生自滅省得繼續禍害他人,也免得讓族母也遭受無妄之災;更有甚者拿了我的生辰八字去找老道士卜算,說什麼我命犯孤煞,命中自有無法化解的血腥,妖孽轉世,不祥之人,難聽的話足有一火車皮之多。
族人們都說我是禍害臨門。
可是親姥姥就是親姥姥,咱家姥姥對這些話充耳未聞,只是那麼微微一笑,單單說了那麼句話,“你終於來了。”
在紅家平輩中,獨我是女孩,排行第九。
族母親自為我提筆賜名:“紅九”。
哥哥們從四歲就開始春秋習以禮樂,冬夏學以詩書,四書五經、孔孟之道,那是信手拈來。而我這個沒爹疼沒娘愛的野丫頭,打小就與族中的哥哥們有著天地之別的不同對待,向來是被族母放養在老宅子裡不聞不問,也未讓我同哥哥們一起進家塾學習。
族中長輩見我如此不思上進,礙於族母的威嚴並不敢過多責罵,刻薄的眼神中多少還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意味。
我實在不解,我若真是紅家未來的當家族母,並不該連家塾都不讓我進的。所以我會是紅氏第十九代當家人,這事一點也不靠譜。
不然老族母也不會在我十歲那年突然把我送出國。
臨別前,還親自囑咐道,“即便是我死了,也不許回來。”
大有點打死不相往來的意頭。
直到在一年前族母突然仙逝,只怕我被紅家流放的日子還沒有個邊際。
果然,我還是沒來得及見到族母的最後一面。
因此我再也沒機會親自問她這些年為何要如此這般對我?是不是因為我讓她失去了兩位親人,所以特別的怨恨我,連臨走前都不曾提起過我的名字。
如果不是族中長輩們在收拾族母遺物的時候發現了紅老太留給我的東西,她們也許都忘記了還有我這麼個人的存在。
紅老太確實留給了我一樣東西,在法律上可以喚作遺囑。
那是一個發舊的甚至佈滿了紅斑綠鏽的黑漆銅箱子,箱子上還用兩片封條帖在開口處,上面用硃砂寫著“吾孫九兒親啟”。
我當時見到這個東西的時候,還覺得有些好笑,幾年不見咱家姥姥,她的性格真是越老越乖張了,連個遺物都那麼有個性。
銅箱子除了顏色有些發舊,看得出這銅箱子的年代久遠,其他也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只是讓我奇怪的是箱子底面上有一個杏仁般模樣的圓形,乍一看倒覺得是雙無瞳孔的眼睛,眉角微微上揚,圓目無形而有神。
那一霎,讓我覺得這雙眼睛似曾相識,像極了老宅門對面一字影壁上那條蟠龍凶神惡煞的赤眼紅眸,頓時讓我渾身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紅家老宅裡擺放著許多年代不同的古董字畫,印象中並沒有見過這種圖案,然而單單隻在這樣一件詭異的遺物中出現,實在蹊蹺。也怪我學識淺薄,雖然私下曾偷偷看過幾本古書,卻遠不及族中的幾位哥哥們,只需把玩物在手中輕輕一摸,掂量個兩三下,就能說出這件銅箱子大概年月來。
既然識不得它的意圖,索性懶得深究。反正我也不指望紅老太在裡面放有什麼寶貝,當時接收這塊銅疙瘩時看到那群長輩們神態自若的表情,估計也是不以為然的。
銅箱子裡只有三件東西。
一份寫著“遺囑”二字的信函,一塊黃不喇嘰有古怪味道的牛皮;一本標明“族譜”的內頁發黃的冊子。
那份遺囑,如果那算得上遺囑的話,我還能背出來那上面的兩三句話來:“天佑吾孫見信親啟,吾孫見信如吾。老朽本已行將就木,殘喘至今不過隨應天命,望吾孫有朝一日能懂得族母的一片汪洋苦心……”
當時讀這幾句話的時候,讓我頗費了一番力氣才弄明白其中的意思。看來紅老太果真是老了,難道她忘了我可是十歲就被流放出府讀了七年ABC的假洋鬼子,寫了一大堆古文來,當真是想要了我的小命,這哪像是什麼遺囑,根本就是一道催命符,想讓我早日下去陪她。
寥寥幾句話,繞來繞去的也沒交代為什麼把我扔在國外,為什麼不讓我學詩書禮樂,反而話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