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盤喜滋滋地對羊弘揚說:“不等他了,咱們動手。”
羊弘揚想了想沒有說話,只要鄭華泰能在一天後到達,那就誤不了什麼事,哪怕遲個半天也無大礙。鄭華泰是老成持重的老將軍,他說的話,自己不該多疑。
按計劃,餘炎爐的八千馬軍立即繞城去奪重字關,無論如何,哪怕全軍陣亡,也必須守住一天一夜,只要這一天一夜,王藝的三萬大軍就會灰飛煙滅,到時餘澄就成了孤家寡人,就會不戰而亡。
餘炎爐信心滿滿地去了,重字關南側地形雖然不及北面險要,但八千騎兵對付餘澄不足兩萬的步卒堅守一天一夜還是有把握的。
餘炎爐擔心的是重字關會不會像劉盤講的那麼一聲令下就變換旗幟,萬一到了關下,武曹反悔,或用計不成,自己可就被動了。餘炎爐小心翼翼地靠近重字關,一眼望去,心中的結立刻解開了:重字關已經落在武曹和李秀元的手裡,他感慨道:都說內寺坊只會在家裡整人,對外遠不及左公館,看起來也不盡然,至少張伯中就不是個吃閒飯的,那些以為左公館、內寺坊只會刺探**,充當耳目,不是傻子就是笨蛋,他們哪裡知道這其中還另有玄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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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十日破三州(下)
武曹、顧神火、李秀元接餘炎爐入關,即便將兵權拱手想讓,奉餘炎爐為主將。餘炎爐好言撫慰了顧神火,對三人道:“慶州城破就在今晚,王藝敗軍必然向這來,到時諸位務必紮緊口袋,只要堅守兩天一夜,便是大功一件。”
武曹道:“重字關北面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守兩天一夜不難,怕只怕南面,若餘澄傾城而來,未必能守的住。”
餘炎爐道:“無妨,我此來帶的都是騎兵,我準備列營關下,他若來,不待他靠近關隘,我便衝他個七零八落,幾個殘兵敗將,還能攻城破關嗎?”
三**喜,當下分配了顧神火率所部八百人守北關,武曹、李秀元所部居中策應,烈火營屯駐關南,防禦南方來敵。
劉盤一聲令下,慶州城就鍍了個金邊,從高處活像戴了一個大火圈,孟明攻西城、劉豐攻北門,一時殺聲大作。王藝久在邊關,這等陣勢早已見怪不怪,在城頭督戰至深夜,見攻城之敵陸續退去休整。老將軍遂起身來,伸個攔腰,對身邊諸將說:“劉盤小兒用的是疲敵之計,咱們不上當,留兩成人馬守在城頭,其餘的回去歇著,養足了精神才能跟這幫小子耗下去嘛。”
他提著鋼刀,沿著城牆巡視了一番,便回到中軍,卸下盔甲,正拿熱水泡腳,冷不丁聽到外面鼓聲大作,眉頭一皺,暗罵道:“這幫兔崽子,半夜也不讓消停,敲敲敲,敲破你孃的棺材板,老子也不出去。”
老爺子穩坐中軍帳,其子王瀾卻蓬頭垢面地跑了進來,邊跑邊喊:“爹,爹,爹,韃子攻城了,攻勢兇猛,怕是要守不住了。”
王藝喝道:“放屁!再敢胡言亂語我砍你腦袋。”
王瀾一縮腦袋,不敢吭聲了,卻暗中向身邊一個校尉努了努嘴,那校尉稟報道:“大帥,標下剛剛巡城路過巡城營,見營里加強了戒備,似有異動,標下請示,是否派人去探個明白?”王瀾附和道:“要去,要去,李休得部離北門最近,北門有失,城就保不住了。”
這話說的王藝心裡一緊,前兩天李休得曾勸過他出城歸降楊昊,他說楊昊是朝廷欽命的總統漠北河西振武節制五軍兵馬大元帥,此番南下是奉旨討伐閹黨,身為大唐臣子,豈能抗命保閹。‘李休得是王藝的義子,也是王藝看著長大的,一向對自己忠心耿耿,王藝聽了他這番話,不僅沒有責怪,反而贊他有忠君之心,他對李休得說:“你有一腔忠義是好的,但你到底還是太年輕了。誰是忠?誰是奸?誰來定?你說忠於天子是忠,他楊昊說自己忠於天子,仇士良也說自己忠於天子,看起來都是忠臣嘛,兩個忠臣打起來,天子尚沒說話,你著急什麼。”
李休得道:“閹黨荼毒天下,世人皆知,打閹黨的自然是忠臣。”
王藝笑道:“豈不聞狗咬狗一嘴毛?壞人和壞人也能打起來嘛,賊和賊因為分贓不均,不也常常火拼嘛,你能說那打賊的就是好人?楊昊本是公卿之後,因為甘露的事兒受了牽累,一怒之下逃到邊地,割據稱王,被文公剿滅後,竟然跑到漠北,入了契丹籍,變成了個契丹人,你說這樣一個人他能是個忠臣嗎?他那個總統、節制九成九是他自己封的,他說手裡有討伐閹黨的密旨,你看到啦?他要跟仇士良鬥,自有他的目的,咱們看著就是。所謂成王敗寇,等他勝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