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那加在一塊幾乎逼近一萬石的存糧;只有官府才有底氣吃下
“這可怎麼辦;這可怎麼辦……”年紀最大的陳掌櫃一下子面如死灰;恨不得去撞牆。他自己並不是東家;而是替東家打理河東道幷州以北各州糧米生意的掌櫃。這次投機錯誤出現這麼大的虧空;他就是砸鍋賣鐵賣兒鬻女也填不上。他就不該利慾薰心跟著那梁小山瞎胡鬧;這下子竟是斷送了自己的活路
陳掌櫃如喪考妣;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兒去。眼見得都督府大門口那些衛士凶神惡煞;想要強闖不可能;你眼看了我眼一陣子;有人回頭看了一眼隨從手中捧著的珍貴禮物;突然膝蓋一軟;就這麼跪了下來;竟是帶著哭腔嚷嚷道:“杜長史;我是被那梁小山矇騙;絕非有意哄抬糧價請杜長史高抬貴手;給我一條活路吧我就是下輩子做牛做馬;也一定報答這番恩德”
此話一出;其餘人立時醒悟了過來。這沒臉沒皮於脆跪下求饒的;正是河東道一家新晉做糧食生意的糧商;之前跟著梁小山最緊;在糧價最高的時候累計吃進了一千餘石的糧食;加上陸陸續續運到雲州卻一直惜售的糧食;竟積壓了將近三千石。不但如此;據說其因為河北連年水災救治不力;預估今年必然糧價騰貴;一口氣在其餘各州囤積的糧食也是一個極其恐怖的數字。也就是說;這次在雲州的巨大損失;足以成為壓彎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老朽不合懷著貪念誤聽人言;甘願受罰;只希望杜長史給咱們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陳掌櫃見有人屈膝;自己把心一橫;咬咬牙也索性跪了下來。
一塊前來謝罪的糧商們見已經有兩個人垂頭喪氣跪在了都督府門前;頓時陷入了慌亂。儘管仍有人拉不下臉;但更多人心慌的是這次的巨大損失;以及未來糧價的不確定性。隨著一個又一個人滿臉沮喪地屈膝跪下;最終不知所措的反而是那些捧著禮物的隨從們。
這前頭的主人都已經跪了;他們站著似乎不那麼恭敬;可惹出禍事的又不是他們;跟著折腰豈不是冤枉?可掙扎了再掙扎;一應人等念及吃的是誰家飯;最終無不怨氣沖天地隨了自家主人們。
當這個訊息再次傳到了杜士儀耳中時;他正在擺慶功宴兼接風宴。剛巧王翰揚眉吐氣地回來;崔顥喜笑顏開;就連重傷初愈便不得不分擔了一部分公務的王泠然;也不禁如釋重負。面對這一片喜氣洋洋的情景;杜士儀當即笑了起來。
“總算是壓下了這一波相比馬賊而言更大的危機不必急著去理會這些貪得無厭之輩;既然今日慶功的同時;也是為貴主和拙荊接風;小崔;何不把你家娘子也請來?大家熱熱鬧鬧慶賀一番;也不枉我們這些天辛苦”
王翰元配早已亡故多年;王泠然如今也是喪妻;唯有崔顥同樣是去歲年初新娶的妻子年輕貌美。然而;在眾人全都用起鬨的目光去看他時;他卻有些期期艾艾地說道:“我家那位身子有些不爽快;再說也沒見過什麼世面;還是算了吧。”
王容剛到雲州;就和固安公主馬不停蹄悄悄前往魏州;因而並沒有見過崔顥的妻子;固安公主亦然。此刻見他這幅模樣;兩人卻反而好奇了;固安公主更是把臉一板道:“什麼見過世面沒見過世面;人又非生而知之;多多讓她與人往來就行了我還沒見過你家娘子呢;快把人帶來我瞧瞧”
見固安公主都發了話;崔顥雖則仍有些勉強;可不得不依言照辦。杜士儀對此雖有些納罕;可也沒放在心上;又去命人請了郭荃羅盈陳寶兒;連王忠嗣也叫了來。他本還打算叫來南霽雲;可想到奚族的商隊那兒不能沒人看著;最終便打消了這主意。即便如此;王忠嗣一進屋子仍然有些拘束。
王忠嗣幼年喪父長在禁宮;說是和皇子們情同兄弟;天子視若己出;但終究有君臣名分在;因此遠比同年齡的人早熟。所以;他原本並不是會輕易相信人的人;可杜士儀得知他的身份後誠懇挽留;又毫無芥蒂地讓他掌管雲州軍馬;整個過程中甚至都不曾怎麼插手;他這人情承得相當不小;今晚這邀約也就不得不來。所以;當開宴之際;他眼見得固安公主和王容以及另一個美豔少婦同席;正覺得有些不自在的時候;卻只見杜士儀親自執杯盞來到了自己面前。
“杜長史”
“王將軍;這些天來操練軍馬;風裡來雨裡去;多虧你了此行雲州;我行前一直憂心忡忡於無人可掌軍。陛下之所以復置雲州;然都督府真正得朝廷任命的卻只有我和郭參軍;無非是考慮到雲州廢置多年;鄰近突厥和奚族;而今西面吐蕃鏖戰正酣;生怕突厥和奚族反彈太大。朝中有的是精兵強將;不能調來雲州;也正是因為這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