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川側身站在我身邊,隱隱的為我擋了近身的人流,他不說話,我也不知道說什麼。
其實後來想想,不論是我在他那裡,還是他在我這裡,我們之間的對話屈指可數,開始是我怨他,他說的不多,我卻回的更少,之後他為我做的這麼多,當時我也想不明白,而現如今他在我身邊,多說什麼反倒矯情了。
嘴裡的糖人快化完了的時候,煙火會開了,流光溢彩,耀眼非凡,人群中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我微微眯起眼,也有些激動,突然垂在身邊的右手被人狠狠握住,汗津津的和我十指相扣。
我愣了愣轉頭看著荊川,他沒看我,煙火絢爛,落在他碧色的眼眸裡折射出琉璃的光華。
嘴裡的糖人早就化光了,我咬著竹籤,突然覺得喉頭甜的發苦。
這次,我終於沒有再放開。
山清水秀的鳳凰城,滿城火紅的鳳凰花,還有夜晚璀璨的煙火,我身邊陪著這麼一個人。
好似他給了我的,便是所謂的一生一世,天長地久。
第二天大早我出門拎了兩壇鹹菜回來,大老遠就看見一輛馬車停在酒肆門口,荊川站在車旁,顯然是等我的,看到我來,微微一笑,帶著點溫柔的神色。
“我要走了。”他看著我,張了張嘴,還是閉上,最後才說:“我把阿白留下了,讓它陪著你也好。”
我摸了摸鼻子,想了半天,突然把一罈子鹹菜遞給他:“恩,這個給你,早上搭粥可以吃的。”
荊川抱著鹹菜,啞然失笑:“你明知道我想要的不是這個。”
我訕訕的,沒說話。
賽猛不知何時等在一旁,對著荊川恭敬道:“主子。”
荊川背過身,不再看我,只說了一句:“徐子棄,你真是狠的心。”
未了,頓了頓:“你要等我。”
阿白不知何時蹭到了我的腳邊,我將它抱進懷裡坐在屋簷下,身邊的小鐵爐裡煮著青梅酒,可惜那人喝不到了。
師父從裡屋出來,抽著煙桿兒,顯然心情很好:“那小子走了我看下次搓麻將還有誰故意衝牌給你,讓你胡。”
我笑了笑,取了酒壺出來倒了兩杯。
酒肆外,終於落下了我在鳳凰城的第一場雨。
第六章
段恆玉撐著八骨傘,一身青衣走在濛濛細雨中,在屋簷下微微抬高了傘沿,露出一張清雋的臉。
我嘴角抽了抽看他這身斯文的行頭裹著敗類的靈魂,整個兒都快扭曲了。
“四弟,好久不見啊。”段恆玉笑看著我,眼光瞄到我懷裡的阿白,很是戲謔:“喲,荊大老闆追你都追到這兒來了,嘖嘖,四弟你真是好大的面子呢。”
我不理他,去廚房燙了壺酒,回來時手裡多了一碟花生,兩個酒杯。
“師父呢?”段恆玉邊嚼花生邊問我。
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這時節師父一般都會去雲山採藥,你又不是不知道,還裝什麼傻。”
段恆玉絲毫沒有拆穿的尷尬,喝了口酒,反倒有些鬱卒:“你以為我想來帶你回去啊,要不是五寶去了邊關,我閒的沒事做,才不會來趟你和小六的這趟渾水。”
我撇了撇嘴,搶了最後一粒花生扔進嘴裡,拍了拍手:“那就走吧,你也坐了大半天了,小心酒喝多了等下馬都騎不了。”
回房給師父留了張字條,我剛出來就看見段恆玉站在門口,左手還微微扶著腰,想到上次他在荊川那裡受的傷,我忍不住問道:“你那傷沒事吧,陰雨天會疼麼?”
段恆玉愣了愣,轉頭笑的痞氣:“還真別說你家荊老闆下手忒狠,我受傷就算了,還害得我家五寶陪著我一起禁慾,活色生香的人兒看得見摸不著啊,哎。”
我:“……”
從鳳凰城一路抵京,快馬加鞭,不過數日。我灰頭土臉,風塵僕僕的剛到城門口,就有小六的人接應了。
坐在馬背上我有些尷尬,段恆玉倒是一直笑語妍妍,趁空還能打趣我說:“看來咱們六妹對你最是上心啊。”
我咳了咳,正色道:“不要亂說,人家是太皇太后,咱兩可擔不起褻瀆天顏的罪名。”
段恆玉嘖了嘖舌,不再與我調笑。
領頭的宮人一路帶我們進宮,越往裡走我越是心驚,皺著眉回頭看段恆玉,那傢伙很無辜的聳聳肩,一臉不要問我我也不知道的表情。
堯菱韶站在御書房門口,玄色的龍袍,下襬及地,頭頂九重的鳳冠沉得我都懷疑會不會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