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真人的渡劫飛昇……那就只有看天意了。
唐麗語眼尖,伸手朝遠方一指:“有幾點亮光,貌似是個村落。”黎彥超說好,那咱們就飛去那裡降落吧,於是逐漸放慢了飛行的速度。眼看便將抵達光亮上方,忽聽地上有人朗聲喚道:“何方道友夤夜飛行?何不按下雲頭一敘?”
黎彥超當即按照宏道真人所教授的,把飛舟又恢復成一柄木如意,然後揣入袖中。四人憑空御風,緩緩落向地面。
還在半空中的時候,他們就已經發現了,這果然是個小小的村莊,數十間草屋圍繞著一片空場,草屋大多黑燈瞎火的,空場上卻燃著數處庭燎,並且聚集了不少的人,分列兩處。
一堆多的,全是普通人,大概是本村村民吧,男女老少,各年齡段都有,無不破衣爛衫,面有菜色;另一堆少的,則是六名修真者,皆著廣袖長袍,頭扎高髻,衣衫說不上華貴,卻極整潔。張祿他們正好落在兩堆人中間,面對那些修真者,拱手為禮。
這六名修真者五男一女,看相貌多為青壯年——當然啦,中級修真者以上,相貌是不能準確代表年齡的——當先一名男子,手捧一面藍色的三角小旗,率先還禮,並且報名說:“吾等都是上清弟子,未知幾名道友從何而來啊?”
風赫然瞟一眼張祿,正好瞧見張祿朝他使眼色,當即會意,開口便答:“在下師兄弟四人,來自洞玄。”此前見過啟元子輕視的眼神了,所以他不提自己是散修,只說“來自洞玄”——我們就是從洞玄派本山過來的呀,並沒有撒謊。
對面那道士面露疑惑之色——很明顯張祿他們穿著不夠體面,雖說衣服質料貌似比自己要強,但袖子都不夠寬大,黎彥超更乾脆一身黑色短裝,這就不似術修的打扮啊。他一開始還當這四個是什麼小宗門的武修呢。
張祿察言觀色,已知究竟,於是當面撒謊:“因為身負派中要務,故此改裝而行。”
那道士微微點頭,貌似認可了這種解釋,隨即報名道:“貧道空冥子,這幾位都是貧道師弟……”張祿一聽,名字後面跟個“子”字,可見不是化神,最多元嬰——固然化神不會自稱“真人”,但可直報其名,不會加“子”——於是他老實不客氣,就把神識給撒出去了。
互通姓名後,風赫然就說了:“我等身負師門重任,故此御舟而行,黑夜間恐難辨方向,正欲尋地方歇腳。不知這裡是什麼所在?幾位道友又因何而來?”
空冥子回答道:“此處乃我上清派治下,名叫聚友村——果然得會洞玄派的道友,豈非實至名歸麼?至於我們幾個,乃是奉了師命,前來催貢的。”
說著話朝對面那些村民一瞪眼:“還不速速將好酒美饌端出來,款待這些洞玄派的仙長?”
村民們打頭的是位老者,瞧上去即便沒有七八十,也肯定已屆耳順之年了,聞言趕緊躬身哀告:“幾位上仙來到敝村,本該將出好酒好菜來,奈何已將本村糧食全都收走,哪裡還有什麼東西可以款待的?便方才那些食物,已是傾盡所有了……”
空冥子雙眉一軒:“幾張菜餅,幾壺薄醪就想打發我等?汝當我們是過路的普通客旅麼?!”
他一名師弟就跟張祿他們解釋,說我們此次前來收取貢賦,村民們偷奸耍滑,百般推搪,害得我們花了整整一個白天的時間才算大致蒐集齊全了,才剛派人押運上路,因此不及趕往他處,被迫要在村中過夜。本來想師兄弟幾人喝點兒小酒,欣賞一下鄉村的夜景,誰料這票倒黴的俗人卻只獻上來幾張菜餅,連油水都不見一滴,幾壺村釀薄醪,滋味寡淡不說,都不夠我們潤喉嚨的。所以才叫村長把村民們都召喚過來,正待嚴加訓斥,正好您幾位就落下來啦……
空冥子說了,你們敷衍我等還則罷了,如今有洞玄派的道友前來,要還敢拿那些豬都不吃的玩意兒上來,丟盡了我上清派的臉面,信不信我把你們全村盡數屠滅?!
村長領著全體村民就給跪下了,連連磕頭,說真不是我們有好東西捨不得拿出來——“數月前地生巨龍,波及到敝村,田地多遭蹂躪,將熟的作物泰半化為泥土……好不容易湊齊了給上仙的貢賦,接下來這一年時間,刨去種糧,就連本村村民的食糧剩不下幾鬥了,估計大家夥兒都得背井離鄉去討飯……不是我們藏私,實在是沒有好東西獻上啊,還請上仙大人大量,寬恕了我等吧!”
風赫然笑笑,說瞧你把他們給嚇的——“我等無須飲食,不必為難這些俗人了。”
空冥子說別介啊,你們到了我上清派地頭上,哪有不盛情款待的道理?再說了,你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