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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耳不聞,自顧自地說:“本該抽時間來看看你。可是,剛脫離危險那天我就被上面流放到海外進修去了。今天剛回來。你的身體,好些了嗎?”

慕憬不再說話。專注地看士兵們“一二三四”喊口號,列隊,齊步走。所有人的額角眼裡,都有青春與激情的亮光閃動。

“有時候,我不得不懷疑,現實這東西,天生就是用來跟信念做對立的。”莫南動容地看著士兵們執著的神情,不無嘲諷地說,“信念越強烈,反差就會越大。你看看他們,遲早都是要退要走的,眼睛越亮的,走的時候就越黯淡,越難以在現實社會中適從生存。”

停頓片刻,他自嘲地說,“一向自詡的秉公執法,業內公認的剛正不阿,三十歲以前為外人所稱頌的成名案例,而今在親情面前,——一文不名。那些讚譽之辭,回頭看起來,無一不是絕佳的反面諷刺。”

慕憬心底生出一絲異樣,她艱難地扭過身子看莫南。他似乎嗤笑了一聲,說道,“他——已經結束規定時間、規定地點的調查,官復原職。”

慕憬目視遠方,艱難地說道,“那不是,很好?”

莫南以將眼光投射到更遙遠的山巒處,久久不說話。

“我想去一個地方走走。你願意,一起嗎?”莫南問。然而不待她答,他已經推著她朝既定方向走去。

莫南將慕憬安頓好。替她繫上圍巾,戴好絨線帽,然後駕車離開。正門口,兩個筆挺的衛兵肅容敬禮。慕憬微微回過頭,莫南說,“不要看了。這裡沒有標識——是衛戍區某團秘密駐地。獨立於普通行政司法機關之外。也因此,你的訊息很難有第三人知道。”

“你,是如何找到我的?難道你也一直在跟蹤我?”慕憬乾巴巴地問道。

莫南迴道,“迫害你的那個人,是老頭子的舊部,後來脫離公職經商。我與他有過幾面之緣。那天,我到王府井圖書大廈查本舊書,剛停車準備下來的時候,恰巧看到他鎖車。本想招呼一聲,但他走得很快,一下進了電梯。出於職業習慣,我對他的車感到很疑惑。此人極好面子,2000年初已經從皇冠過渡到賓士600,現在依然混得風生水起,斷不會無故駕一輛如此破舊的廣本來此地。所以,我就在自己的車子裡多坐了一會兒。”

慕憬身子漠然不動,心底下微微顫抖。那個通往天堂的下坡路是如此之陡峭;當她被脫落的後座死死壓住的時候,死亡,來得比想象中疼痛那麼多。大量奔湧出來的血,衝潰她的心志大堤。

“當時,要是我站出來阻止就好了。”莫南吸口氣,“我有點私心,不想打草驚蛇,遠遠地跟著。結果等我趕過來的時候,後果已經很嚴重。”

莫南閉上眼,浮現出的是那張滿是鮮血的灰白麵孔。心跳微弱,毫無呼吸,渾身癱軟,如同一個完全破碎掉的小動物。他的心在那瞬間跌到冰點。突然對自己三十年來所堅信的公平正義的理想,懷疑到了極致。

他動用了舅舅的關係,將慕憬送到離事發地最近的衛戍區某團,一邊利用團裡現有軍醫院力量急救,一邊調動最好的軍區內外科專家過來。三天兩晚沒有闔眼,終於守到她從死亡線上掙扎回來。

她生命體徵穩定的那個晚上,他來不及休息,按上級指令動身去英國做交流學者。考慮到慕憬的安全,保障索性將她留在此地,康復身體。

然而已經發生的一切,又豈是他所做的補救能挽回得來的嗎?莫南看向慕憬的面容和神情,胸口有莫名的東西翻騰。

……

車行半途,漸繁華塵囂起來。慕憬覺空氣汙濁,口鼻十分不適,原來適應了七年之久的大都會,竟毫無可愛眷戀之處。

隱隱的疼痛總提醒著自己,身體某些部位的存在和不可割捨。她深撥出一口濁氣,無論如何努力,心情始終無法平和下來。莫南的手機鈴音突兀地打破他們各自的不平靜。

儘管隔了距離,慕憬還是聽到關珊的大嗓門在那頭喊道,“莫叔,最近見我爸了嗎?他幾天沒回家,手機也關機,常去的營業廳也不見人。不知道在哪兒?哎呀,急死我了!”

莫南沉吟一下,說道,“我剛從倫敦回來。或者,你試著聯絡一下他做期貨的兩個老朋友。電話是……沒有的話我再找人……”

片刻之後,關珊再度打過來。在莫南追問下,遲疑片刻才說:“301醫院。”

明知前路險

慕憬躊躇著該如何面對關珊。

然而關珊全部精力正關注著自己的老爹。完全沒有注意到莫南推著的那個女人是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