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風雪的夜晚,天空飄著白茫茫的大雪,這場雪下得格外之久。 這是在一處城市最邊緣的貧民窟這裡住著的是整個北陽城最為底層的存在。 在這破敗的街道中,一間不顯眼的破茅屋之內,一個少年滿臉淤青,正守著床上不停咳嗽的老婦人。 屋內,簡陋得只有一張破舊的桌子,和兩張破舊的床,還有一些破破爛爛的廚具。 婦人身上蓋著破敗的棉絮和一些破衣服,婦人一直在咳嗽著,越來越微弱,這種情況已經持續了一個月之久。 旁邊的少年穿得破破爛爛,像極了乞丐。 他手裡正窩著一個不知從何處尋來的饅頭。 他們窮得烤不起柴火,少年用手心將饅頭捂熱乎,他將饅頭遞給臥病在床的婦人,道:“三娘,這是我去做工換來的饅頭,來,熱著呢,您吃吧!” 床上,婦人艱難的扭過頭,看著少年,微弱不堪的說道:“雪夜,你又和阿三他們打架啊,你留著吃吧,三娘不餓。”她不忍心揭破少年,這個見鬼的天氣,哪有人請做工。 少年有些倔強,道:“我沒有三娘,是他們要搶我的饅頭,”他含著淚,“三娘,您吃吧,您已經三天沒有吃東西了,我求您了。” 婦人伸出滿是褶皺蒼老的手,溫柔的撫摸著少年的臉龐,關心的道:“疼嗎。” 少年搖了搖頭。 “雪夜啊,三娘知道,自己熬不過了,你不要再為我操心,饅頭你自己留著吧,只是三娘捨不得你。”說著眼中流出淚水。 這婦人,人稱眉三娘,年輕時曾是花樓的紅牌,不過隨著年老色衰,再不復美貌的她最終流落到平民窟,靠著給有錢人家洗衣服做雜活為生。 而旁邊少年,是婦人十六年前做工回家,在雪地中遇見嬰兒的李雪夜,當時大雪已經快要將他淹沒,是眉三娘聽到哭聲將他抱了回來。 少年身上除了血跡之外,便只有一枚普通的竹牌,上面刻著一個精秀的“李”字。 因他出現在雪中,又是夜裡,眉三娘便給他取了個名為“李雪夜”的名字。 就這樣,二人相依為命的生活了十六年,有了李雪夜的存在,在給眉三娘加重負擔的同時,也給了她活下去的勇氣。 只是她並不知曉,當她抱著孩子離開之時,一男一女來到放李雪夜的地方。 二人神情驚慌,急匆匆的尋找了一圈之後,在女子的的抱怨與哭泣聲中,慢慢消失於濛濛雪夜之中,二人似有擔憂,不知是擔憂孩子,還是擔憂什麼! 只是這些,眉三娘註定是不會發現的。 李雪夜也管眉三娘叫三娘,這是眉三娘從小便教他的,因為在她心中,自己不配為人母。 街坊鄰居都知道眉三孃的往事,因此常常有人嘲笑李雪夜為野種,因此,他沒少和貧民窟裡的孩子打架。 不過自他心中,從來不曾在意那將自己撫養長大的人的過往,而是非常氣憤別人詆譭他的親人。 一個月前,婦人不慎跌倒,從此一病不起,少年李雪夜只能獨自一人幫別人做苦力,偶爾上山砍柴,維持著艱難的生活。 可是天下起了大雪,請做工的人越來越少,大雪掩蓋了樹木,少年只能等有錢人家丟棄食物,和別人搶,這饅頭正是他從一幫同齡人中搶回來的。 看著羸弱不堪的婦人,已過十六的李雪夜,不禁雙眼含淚,懂事的他何嘗不知,三孃的身子骨早已是極限,若不是放不下自己,可能早就離去。 眉三娘哽咽著道:“雪夜啊,三娘我捨不得你啊,你才這麼大年紀,三娘走後,你一定要堅強的活著,少去和阿三他們打架,你一個人怎麼打得過他們呢。” 李雪夜悲痛的握緊饅頭,道:“三娘,不會的,您會好起來的。” 眉三娘無神的望著破敗的屋頂,開始出現了幻覺,她彷彿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風光無限,觥籌交錯,夜燈不熄,他竟笑了,自己這一生,痛過愛過。哭過笑過,她曾抱怨過這個世界的不公,也曾恨過別人的無情,回顧自己這荒唐的一生,她慢慢的放下了,唯一放不下的唯有床前的少年,若是自己的孩子出世的話,估計已經長大成人了,若是能看到雪夜成家,那該多幸福啊! 婦人眼中流出不捨的淚水,慢慢的閉上了雙眼。 李雪夜伏在床前痛哭,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像這種情況,在這寒冷的冬季不時的就會發生,不過大家都習以為常。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三娘終是沒有熬過這嚴寒的冬天,她最後帶著微笑離開了,李雪夜將破舊的棉絮把三孃的身子裹住,天亮之後拉著出了城,在茫茫雪海中,尋了一個普通野墳場,他嚥下手中冰冷的饅頭,挖開積雪,將三娘埋了進去。 他尋了一塊破木板,用石頭在上面刻了幾個字,“眉三娘之墓,子李雪夜立”,他將木板插在三娘墳前,重重的磕了幾個響頭。 三娘雖然窮,卻知曉一些書理,幸得李雪夜自小聰慧,也識得些字。 在她眼裡,眉三娘就是他的親孃,雖然三娘不知是何緣故不讓他喊她娘,不過雪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