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搖頭,“這就真冤枉他了,他比英國首相還忙,這星期我都還沒見過他。”
“他愛這個職業勝於一切,你應該多理解他。”
晨曦點點頭,臉上笑容依舊,但心底結了個大大的死疙瘩,這樣的語氣和態度,彷彿豁達的大老婆在對小老婆耳提面命,她甚至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不知不覺幹出了鳩佔鵲巢的事。
還在為她的話糾結著,突然猛烈一陣顛簸,身子被重重撞在了衛生間的門上,機艙內一陣驚呼,她眼睜睜看著剛剛還亭亭玉立站著的曹遠櫻此刻就像片葉子般飄了出去,低吟一聲便沒了動靜,她面色慘白的順著門滑到了地上,在劇烈的上下顛簸中慢慢爬到曹遠櫻身邊,看著她仰面躺在地上不能動彈,一臉的痛苦。
晨曦撐著地板揚起臉無助的張望四周,焦急的喊了起來,“誰來幫忙啊,有人受傷了!”
飛機降落時救護車已經在機下等候,醫護人員將曹遠櫻和另外一個受輕傷的乘客全身固定好搬抬下了飛機。
她手腳冰涼的站立在一旁,聽著同班組的空姐在議論紛紛,“……這都不好說,可能只是扭到,也可能是錯位,骨折。”
“上帝,脊椎錯位或骨折都可能會高位截癱呢!乘務長不會這麼倒黴吧!”
“別烏鴉嘴了!”
晨曦心一緊,呼吸頓時困難起來,隱隱記得在她被甩出去之前,她將她往門上推了一小把,可能就是這一下,她救了她。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份心理負擔一時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不知道她被送往了哪家醫院,晨曦拿著行李在機場出站大廳沒頭蒼蠅般彷徨了半小時,想著整個過程她都看得清楚,她並沒摔得多重,吉人自有天相,她不會有什麼事。堅定了這個信念,她招了輛計程車去她預定的酒店。
這趟學習培訓的會場設在一家三星級賓館,為了方便上課她便入住在了這裡。再走兩條街就是花園酒店,路過時她多看了一眼,灰禿禿的一片,像鬧市裡一深藏不露的隱士。
這個地方四季如春鳥語花香,但溼度極大的悶熱天氣讓她極端不適,語言有障礙,再加上方向感不行,沒課程時她便老老實實窩在賓館裡看港劇,只等到晚上天氣涼下來才在方圓百米的地方轉轉。
最後一天課程結束後,她正收拾零碎,一個女孩忽然跑到她面前歪著腦袋巴眨眼睛,那神態彷彿是在說,猜猜我是誰呀?賀晨曦愣愣的看了半天,那女孩實在是忍不住了,便笑著說:“第一天便覺得你眼熟,今天總算想起來了,你不是五班的賀晨曦嘛!”
晨曦一拍腦袋恍然大悟,“六班的何靜!”
高中時五班六班毗鄰,來來去去面孔都熟,雖不曾說過話,也是知道個大概。異地逢老鄉,一下便熟便熱絡起來。
晨曦問,“你住哪兒?”
“花園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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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闊啊。”
“我領導說,隨便住,報銷唄。”
“我咋沒這麼好的領導,話說我還沒住過五星級呢。”
“一樣一樣,我也是頭一遭,都是鄉巴佬進城。走,上我那坐坐。”何靜熱情的挽著她的胳膊說,“這次來廣州收穫還真不小,一下見著兩位高中同學。”
“還有誰?”
“靜筠啊,這你應該比我清楚,你們以前總是焦不離孟的。她現在在花園酒店做部門經理。”
話音落下,何靜發現晨曦有些沉默了下來,許是覺得她無聊,便隨口找話題,“靜筠的老公我還見著了,挺老實一男人,公務員,每天開個小威馳來接她。你呢?結婚了嗎?”
晨曦回過神來,說:“還沒呢。”隨後又補了一句,“興許快了。”
想上學的時候,她文科好,靜筠理科好,那年的高考還是3+1,關鍵時刻靜筠放棄了和男生比誰的思維更理性,和她一起選了歷史,最後分數比重點線高三分,她又放棄了她心心念唸的新聞專業,轉為冷門的酒店管理,被廣州最好的一所高校錄取,到她畢業那年,酒店專業招人火爆,每一步決定都看似無懈可擊。
她一直都羨慕靜筠果敢的個性,也很喜歡她那份巾幗不讓鬚眉的氣勢。不像她,麥芽糖般黏黏糊糊。
可是郭遠一席話還是讓她心裡蒙上了塵。
就像她起初喜歡的郭沫若,後來發現這個人竟是個騎牆派,趨炎附勢,毫無文人倚重的傲骨。一首《獻給江青同志》看得她倒胃不已,再來一首馬後炮的《水調歌頭》,好感更是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