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
不知哪裡響起一聲清脆的馬鈴聲,近得彷彿就在耳邊,就在巨大羊皮書的書頁裡,但又遠得像在天幕之後傳出,夾雜著空氣中的溼潤的雨意,把這脆弱的寂靜一瞬間敲成齏粉!
孤兒醒來,莫名其妙的發現自己身處一處空曠的地方。天色已晚,深藍天幕中有紅白二色的細雲,像兩條繩索一樣扭轉糾纏在一起。
她吃驚的抬頭望著,見那兩條怪雲不住向兩邊拉扯,似乎要把一個黑幕從中間硬生生撕裂。她收回目光,頗為意外的看看周圍,尋思:難道還在夢中嗎?為什麼感覺如此真實?那個向她舉劍的冰封騎士去了哪裡?
還是,她又穿越了,穿越到另一個遙遠的時空?
再抬頭看,不禁又是吃了一驚,因為天幕不知何時已經拉開,天空好像電影螢幕,本來空虛一片中出現了奇怪的景象,就這麼突然、直接、意外的闖入了孤兒的眼裡!
沙漠,一片廣袤無垠的金黃色沙漠出現在了天上,佔據了半個天空。沙漠中的每一粒沙都是如此耀目,把周圍依然昏黑無比的雲層都渡上了一層金邊。在沙漠的正中,是一片相當寬闊的平川之地,好似一個面積巨大的盆地,兩側則是兩座高大的沙丘,一輪如血殘陽掛在沙漠的上方,看起來殘酷而美麗。
一瞬間,孤兒有些恍惚,難道自己是在看水幕投影的電影,或者是海市蜃樓?幻覺?次聲波?大自然全息錄放機?再或者,她看到是民間所說的鬼怪大戰?
她猜測著,眼睛卻一眨不眨著看著這奇景,連恐懼都忘了。感覺自己的視角隨著一個冥冥中看不見的鏡頭不斷變換著,‘它’讓她看到什麼,她就能看到什麼!彷彿她的靈魂被帶到了那片沙漠上,沒有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只見那兩座高高的金黃色沙丘之上,慢慢地浮上了兩條移動帶,由遠及近、左黑右白,就好像是人在一望無際的大平原上奔跑,逐漸看到地平線上升起景物似的。再細看,哪裡是移動帶,分明是兩隊人馬!
只見這兩隊人馬越聚越多、越走越近,在站到沙丘最高處時都停了下來,排成兩堵密密麻麻的人牆,隔谷對峙!
左側的人馬身穿黑色盔甲,手持黑色的長茅和黑色盾牌,普通士兵的臉上蒙著黑色布巾,騎兵的臉上帶著黑色面具,全體黑壓壓的一片,彷彿連天色都黑了下來似的。
而右側的人馬身穿白色盔甲,和左側的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們所有的裝備和武器都和黑方差不多,但卻全是純白之色。
夕陽下,雙方軍紀嚴肅,隊伍整齊,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有戰馬的喉間發出焦慮的噴氣聲,鐵蹄蹬踏下的沙子發出不耐的呻吟!空氣中充滿著無法消彌的濃重戰意,宛如一張繃緊了的弦,隨便一點小小的外力都可以讓空氣燃燒起來!
他們的盾牌和盔甲閃爍著幽幽的冷光,長茅和戰劍刃口雪亮,鋒利無比,隱隱散發著渴血的氣息,就連士兵的眼睛也煥發著異樣的神采――緊張、期盼、決心、無畏、信念、生的渴望、死的恐懼,乃至兇狠和殘忍!
弓已滿、箭在弦,廝殺就要開始,局勢一觸即發!
一陣微風吹過,沙谷內被烈日暴曬得萎靡不振的植被更緊地縮起了枝葉,空氣中凜冽的殺氣令一隻黑蠍子驚惶失措,驚恐地一頭扎進滾燙的沙子裡,就連最低賤遲鈍的沙漠蟻也似乎感受到了什麼,迅速躲藏在沙棘下的窩裡!
此時,在這大戰前的平靜下,在這隨時會崩塌的畫面裡,一個人影動了一下,從整齊的隊伍中策馬前行,慢慢走出了隊伍,成為了這天空中的唯一景物!
孤兒一下就看出他是黑方的最高指揮者,不是因為他一直站在隊伍最前排的中心,而是他身上那冷肅沉著的氣度、那靜穆如夜空一般的傲然、那高大的如山體魄、那如亙古不化的寒霜一樣的眼神,都充分說明了這一點。
而且,他非常像那個冰封騎士。其實,根本就是他。
他沒有說話,只是驅馬在黑軍面前慢慢走了一趟,彷彿王者在巡視他的臣民。他的馬也是一匹高大神駿的黑馬,身高腿長、威風凜凜,黑色的面板如同黑色絲緞,黑色的護馬具閃著微光,帶著一身地獄裡來的氣息!
他沒有盾牌,在這成千上萬的軍隊中,他是唯一一個不使用盾牌的人,只是提著一把巨劍,正是孤兒看到的那一把,劍身黝黑,刃口雪亮,又長又深的血槽顯示了這劍的主人的兇猛和霸道。
他走了一趟後又回到了隊伍最前排的中心,面對著白方的軍隊,以極緩的動作舉起了手中的劍!
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