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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部分

此時此刻,趙容與將這事說給了陸予思,只覺陸予思臉色蒼白,額頭冒汗,宛似練功走火入魔之狀!他輕輕喚道:“總會主,總會主!我們派人把她接過來罷!”

陸予思突然哽咽了一下,隨即側身一俯,吐下一口膿血來!趙容與連忙扶起他,只見陸予思狠狠把著趙容與,猩紅的眼睛看著他,啞聲道:“你怎麼沒阻攔住!你怎麼沒阻攔住!”

趙容與自然知道陸予思是指他為什麼沒有阻攔尹孤玉尋死,這下心裡也再不懷疑那尹孤玉就是陸予思的妻子,當即撲倒跪下,道:“總會主……當時情況緊急,來不及阻攔!”

陸予思抬起頭來,已是涕泗橫流,輕聲喚道:“孤玉!孤玉!你好忍心!你寧可死去,也不願意回到我身邊!”

趙容與站了起來,看陸予思臉如金紙,心中暗叫不好,卻聽陸予思喚道:“九弟,十弟,請快過來!”

卻見孟伶和燕錦華一路小跑著過來了,看到陸予思嘴角殘留血跡,都不由得大吃一驚,燕錦華驚問道:“總會主,你怎麼地了?”

陸予思急道:“我們四個現在就去四川!”

趙容與連忙道:“總會主,不可!”

陸予思轉頭問道:“為何不可?”趙容與道:“我厓海會剛剛經歷大戰,這兩天官府風聲一定緊,況且弟兄們都受傷了,傷得還不輕!我們此刻走了,拋下他們,那弟兄們回湖廣的這段路恐怕有危險!”

陸予思怔住了,趙容與接著道:“相反,那位姑娘……總會主的女兒現在肯定好好地在四川,沒有危險的。”燕錦華聽了這話,不禁一怔,暗道:“總會主哪裡有女兒?”

陸予思望著趙容與,趙容與道:“依我看,我們不如踏踏實實地先回湖廣,而後再去潼川府,這樣比較穩當。”

陸予思注視著厓海會兵士,看著他們的面容盡顯疲態,不由得想到這次打杭州失去了二萬多的老厓海兵士,心中不禁一陣難過,而此刻冷靜下來,才發覺趙容與提出的做法很對。

春風不冷,卻涼徹陸予思的心。他點頭啞聲道:“便按七弟說的來吧。”

趙容與、孟伶和燕錦華退下,和眾兄弟坐在了一處。趙容與知道總會主沒有提出一個人先去四川,乃是考慮著眾兄弟。十多年的思念與憂愁,在這一刻迸發,而總會主硬是可以繼續熬下去,這份沉著當真是舉世難有其二,心中不禁暗暗佩服起總會主來。

而他亦是知道,這份沉著的背後,包含著這份感情的沉重。他望著沉沉夜色,只覺當初如果這尹孤玉沒有走,也許現在總會主會變了一個人,甚至厓海會也會發展得比現在好。

陸予思靠著一棵大樹,任過往時候衝上他的心扉。他二十八歲那載失去了尹孤玉後,曾經四處派人打聽過,可是就是沒有她的音訊。他十分痛苦,如果不是想著反元大業和還沒有長大的陸尹琮,他真覺得他自己活在世上沒什麼滋味。饒是惦記著父親遺訓,他還是沉寂了兩年,直到他時當而立,才重又振作,創立起了厓海會。

十餘載,他從未有一天不思念尹孤玉,他怎麼也想不通,怎地命運賜給了他這般好的一個姑娘,可又這般輕易地教他失去!

陸尹珏!陸予思一想到他還有個女兒,不由得落下兩行淚來,將夜色變得重漾模糊。珏!兩塊玉合在一起喚作“珏”,正如他二人,雖然相隔千里,可無人不是思念著對方,無人不是無時無刻想著團圓和重聚!

月沒參橫,北斗闌干,陸予思仰起頭來,任淚水將黑夜變得一片荒蕪。十七載的春秋頻代序,眼看著日月苦淹留,其中滋味,怎可言表!他的光陰,本可以是笑騁江湖、柔情俠骨的,而卻不能!全因著她的離去!

他怨尤這些年的痛楚麼,怨尤尹孤玉帶走了他無數快樂麼!不,他心中埋藏著對尹孤玉深深的愧悔,他恨自己當時為何要那麼對她,為何要殺了那個蒙古人,為何被憤怒迷了心竅。聽了尹孤玉的遭遇,他的愧悔更甚!尹孤玉遭受的每一分痛楚,此刻都像增了十倍一樣痛在他的心上。陸予思重重地靠在身後的樹上,長嘆了一口氣,淚水涔涔而落。

張圭!陸予思心裡反覆念著這個名字,他不但與自己有傷子之仇、背國之恨,亦有奪妻之辱!此生如果不手刃了這奸賊,他陸予思死後難以瞑目!

他漸漸躺在地上,驚痛、酸楚,一時難以平息,將他擊得彷彿全身都失了力氣,無法站起。躺在這清冷的夜中,也可以讓自己慢慢嚥下這痛苦的一切,等它們消化,弭滅,待它們散去後,他的生命便會如風乾的花一般,喪了全部生氣,唯有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