麼又還要做呢?今日聽到馬敉寧說起,引得他深思。看著自己的手掌,把它握成了拳。
想起當日偷聽曹友聞對諸將釋出命令時的情景,兩萬對五十萬的作戰計劃,居然沒有一個人反對。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如果不為,固然可以一活,但卻換來的是無底線的退讓。“真是英勇!”張珏讚歎道,“是我想多了,我也是個軍人,怎畏起死來?或許並不是死局也說不定。”
馬敉寧迷惑地一愣,沒懂張珏話中之意,但再看張珏那張臉時,臉上已換了個神色,猶豫與愁容不見了,恢復了平常自信堅定的神情。
“我明白了。我也會盡力去做的。”張珏拍了拍馬敉寧的肩。
他到是明白了,可馬敉寧完全沒明白,沒懂張珏為什麼憂鬱,更沒懂他為什麼又想開了。張珏叫他先回去,自己還想走走。
不再想那什麼死局,再看營中諸人,感覺比之前又不相同,不覺得有什麼抑鬱,反覺得他們個個鬥志昂揚,有必勝之心。不過他們已不是張珏關心的焦diǎn,張珏已經想明白,不管五星聯盟要布什麼局,還是其它什麼,他要做自己的事。這不是必死之局,只要盡力去做,沒有什麼不可逆轉。他迎著金黃的夕陽,如此下了決心。
曹友聞下令大開陽平關,營內不立旗幟,炊煙不出,雞犬不聲。九月二十一日夜,全軍開拔。渡江,逆流而上三百里,復渡江,往來劉溪黑水一帶穀道。至此,已到蒙古軍後背。
渡江之時才苦了張珏,他一diǎn不能碰水,但此時不得不渡。摸了摸懷中的避水丸,猶豫幾度都沒服下,只剩三顆藥,為防萬一,能省就省。他蜷縮於奔雲馬的背脊,兩腳踩在馬鞍上,周圍人都笑他,他置若罔聞,由他們笑,只要自己不沾水就行。
而另一邊,蒙古軍哨馬二十二日至陽平關,見關門大開,入關窺探,即被關內伏兵所斬。蒙古大軍未得哨馬回信,只當前方無事,到了關下。這時,曹萬、劉孝全麾兵而出,出其戰於關外。自辰時大戰至未時,蒙古軍小敗,曹萬等依計劃駐守進雞冠山。蒙古人見到“遍身膽”之旗,認定為曹友聞,加上闊端前次在此地吃過虧,豈會放過這個困死曹友聞的機會。雖不敢貿然再攻,但搗塹排木數層,把雞冠山團團圍住了。
五日後,九月二十七日。
夜風徐徐地吹,天空陰沉,繁星不見。這一夜接到命令,不用紮營,因而谷中沒有一dǐng帳篷。軍士成團擠坐,沒有營火,沒有月光,一般人即使路過,根本看不出這裡竟有隻萬人大軍。
“就是今日了吧?”張珏迎著風,仰望滿是烏雲的夜空,“無星無月,還真是夜襲之機。”
他有聽到曹友聞的計劃,知道五日之約,而其他人雖未知計劃,可在聽到今夜不紮營的命令後,也明白要幹什麼了。
隊將提來筐白布條發給大家,白色布條在軍士們手間傳送,拿到布條的人皆按吩咐把它綁了手臂上。隊將又傳話,今夜的口令是為“全勝”。
馬敉寧走來,把一條白布遞給了他。張珏接過來,白色在黑夜中最是顯眼,到是個好標記。沒有猶豫,也綁了左臂之上。
沒有多餘的雜音,道道白搭膊聚在了一起。營地亮起了稀疏的火光,照亮了一個人,紅色軍服與銀甲,在火光中異樣生輝。
曹友聞立高處,望著黑壓壓的消失在無盡黑暗中的一萬軍士,久久沒有開口。全軍也同樣鴉雀無聲。前排計程車兵都仰望著他,後排計程車兵看不到,但知同樣仰望著。
“我曹家一軍……”曹友聞感慨得聲音略有顫抖,他頓了頓,穩定了聲音,“我曹家一軍累年忠赤報國,聲撼秦隴,今與汝等在敵之背,正欲出敵不意,用奇制勝。且北兵今號百萬為攻蜀計,諸君食君之祿,用民之財,正宜奮發忠勇立功,上報國家,下報蜀民,大丈夫當於死中求富貴!”
“全勝!”其下齊聲一吼。
眾志成城,銳不可當。
當即全軍出發,直趨韃營。
“我們還能再見嗎?”行軍中,有人喃喃問。
“能,怎麼不能!等明天,我們一起喝酒!”王虎不管誰問的,聽見就順口答了,“有張君玉在,怕什麼?他不行,還有我。”王虎摸了摸背後的錘柄。
張珏也在他們身旁,笑了一笑。此戰他會全力以赴,就用他的火,燒破這死局,他要眼前這些人活下去。這diǎn自信,他有。
忽然,拉著韁繩的手一涼,接著便是鑽心的痛。低頭看手,手背上出了個潰爛的斑diǎn。
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