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弟剛歸順大元,不宜封得過高,等站穩腳,有愚兄在朝中幫襯,保賢弟升官比賈似道還快。”
“我何時歸順了你胡元?”昝萬壽怒道。
按竺邇笑得更甚,“降書上有安撫使蓋印,賢弟不認也得認。愚兄已經把此事遍傳天下,現在嘉定大街小巷的百姓都道賢弟降元,用不了多久,四川和整個大宋也會知道了。這時候賢弟否認歸順,誰信呢?只會認為賢弟是反覆之人,天下將無賢弟容身之處。”
昝萬壽氣得怒瞪。
“賢弟莫氣。”按竺邇更加高興,“對賢弟來說是場造化。天下大勢,元必亡宋,現在多少人想上大元這條船都上不了。在元廷,像賢弟這樣的降臣並不在少數,入朝絕不會孤單。況且還有愚兄,就憑賢弟與豁阿公主的關係,愚兄怎麼都會照顧的。”
“阿荷在哪兒?”按竺邇徹底激怒了昝萬壽。
“阿荷,反過來唸就是豁阿。她很好,不過不會再見你了。”
“是你脅迫阿荷!”昝萬壽怒指道。
按竺邇呵呵發笑,“沒有人可以脅迫她,愚兄我只是提出建議,而她作出了對你最好的決定。愚兄還得謝謝你把她還給我,豁阿是我實現大計的關鍵。”
昝萬壽憤怒,向按竺邇揮拳。按竺邇的手掌包住他的拳頭,把他按回座位。昝萬壽無力地盯著按竺邇,這種感覺猶如螞蟻被人用手指摁住。
“豁阿應該告訴你了,我們之間的不同。賢弟應排除雜念,安安心心做個大元順臣。不如愚兄奏請大汗,給你改個名字怎麼樣?萬壽這名不好,元宮內有萬壽山,恐與大汗衝撞。就叫‘順’吧,昝順,這名字不錯。”按竺邇表露出對新名字的興趣。
昝萬壽氣極,起身就走。他聽到身後按竺邇的大笑聲,步子更快。
回到住所,昝萬壽揮劍劈斬。院內的樹木花草零零飛落,不一會兒,地上滿是斷枝殘葉。按竺邇對他羞辱,他無法還報,最後丟了劍,悶悶坐上石階。
院裡的僕人都被叫去服侍按竺邇了,院內的零亂無人收拾,但沒有有在更好,昝萬壽此時也不願被人見到他的窘狀。
院門外有鬧嚷嚷的聲音,外面的行人像在議論什麼,這驚醒了昝萬壽。現在凡聽到議論,他的第一反應便是有人在議論他。
大門發出聲響,老僕人回來了。
“外面的人在說什麼?”昝萬壽問。
老僕人嘆氣,“哎,他們在說,侯都統死了。”
“侯興?”昝萬壽想起今早騎馬奔過身邊的人。
“侯都統帶著不願投降的軍士出逃,被元軍截殺在途中。”老僕人可惜道,但看了眼昝萬壽,不忍多說。
昝萬壽忽然欲哭,為侯興,也為自己。但心裡堵著,就是哭不出來。
“去拿酒來。”昝萬壽吩咐。
老僕人似有勸辭,但沒說出口,照他的意思取來了酒。
昝萬壽一個人坐在院中悶飲,一壺飲盡,再換一壺,不知不覺已到黃昏、天黑。老僕人來過幾次,勸他不要再喝,欲扶他回房休息,但都被他趕走。
天漸黑盡,?昝萬壽仍坐在石階上,只不過醉意支撐不住他的身體,他只得斜依著走廊的木柱。
“昝天慶啊昝天慶,你雄心壯志,卻落了個降臣下場,將來如何面對家鄉父老?”昝萬壽迷迷糊糊地說,“侯興尚能一死,你連死的膽量都沒有,難怪被按竺邇羞辱。不辱你這種軟弱之輩,他如何有勝利者的快感?”
昝萬壽自嘲地笑。院裡沒diǎn燈,月光灑下,落在院中的劍閃閃發亮。昝萬壽拾起它,橫在面前,劍身倒映他的臉。
“大丈夫忠君豈可降!”
“不要!天慶!”
一個女人趕至,衝上前,奪下他的劍。
昝萬壽驚住。看向女人,又是一驚,“阿荷?”
“不要死!”豁阿抱住他說,“如果你死了,我會內疚一輩子,也活不長的!因為是我害得你成了這樣!你一定要活著,不然我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昝萬壽抱緊了她,一直堵在心間的淚水在這一刻落了下來。“那我該怎麼辦?我失去了嘉定,失去了名節,失去了你!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豁阿內疚,她緊閉雙目,擰住雙眉,顯得痛苦。她到這裡來,就是為解決這個難題。
“離開這裡吧!”豁阿輕輕說,“離開這裡,到哪兒去都行,好好活下去。我已經準備好了,快跟我走!”
昝萬壽驚愣,豁阿已經拉著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