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守信,我也會守信的。”豁阿對著黑暗道。
“怎說得這麼勉強,好似我強迫你。”按竺邇輕輕地尷尬咳嗽,“要往好的方面想,這麼做有偉大的意義,都是為了蒼露星。”
“可我不會愛你,現在不會,以後也不會。”豁阿心如死灰。
“我也不愛你,下半輩子卻交付在你手上了,難道我不委屈?”按竺邇嘀咕道。
豁阿轉頭,看著按竺邇。按竺邇也看著她。月光稀稀,照不清兩人面容,他們或許同樣看不清對方,但卻頭一次彼此注視。
小船在江面上前進,昝萬壽幾次叫著調頭回去,無人聽他的。阿荷姑娘特地強調,要把他送出去,他們也認為不回去,對昝萬壽才最好。
昝萬壽欲跳船游回,被船上的人拉住,船上有封豁阿留的信,要他去看。
艙內油燈光線昏黃,昝萬壽燈下讀信,傷心惆悵。豁阿在信內說明原由,不僅有按竺邇的原因,他們之間種族差異太大,無論思想差距、壽命長短,還是子嗣繁衍,都成問題上。左右思量,分開為上。在昝萬壽看來,信中例舉的理由都是藉口,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分開。
分開,對兩人來說,或許真是最圓滿、最平靜的結局。
“安撫應該不會想再回去了吧?回去也沒用啊!”艙外的船工議論說。
“應該是。就是不知安撫接著要去哪兒。現在已經進入宋軍控制的州縣境內了。”
艙門開啟,船上的人停止議論,昝萬壽彎腰從艙門鑽出。
此刻天色微微發亮,東去的江水隱隱可見,在它流向的盡頭,有微白的光從雲層裡透出。
“安撫,如果現在靠岸,可以去投靠張安撫。”隨從道。
昝萬壽望著天邊久久沒有回答。小船就這麼繼續往前行駛。
“安撫?”船上的人等著他決定。
“我獻城投降,已經傳遍四川了吧?朝廷或許也知道了。我說與我無關,如何證明?”昝萬壽輕輕問。
船上的人都低頭嘆氣。
“走吧?”他輕言。
“去哪兒?”隨從問。
“回家鄉去。”昝萬壽道,“天下大勢已經如此,張安撫縱然天賦異稟,也難以挽回了。我一個汙名之人再難有立足之地,就此回鄉隱世,度此殘生吧!”
小船順水靜靜行駛,載著昝萬壽漂向天邊。
此刻江安軍城,即以前的瀘州城內,肅殺之氣環繞。張珏已入城,平定了叛軍,軍報送到,張珏看了皺眉嘆氣。
“天慶賢弟,你怎麼降得如此快,只需要堅守幾日,我就會到了。你不可能幾日都守住。”張珏嘆惜道。
“這不正說明宋亡已是大勢所趨嗎?昝萬壽降得如此快,定也是因看到了大勢。”堂內,一個跪著的人說道。
“給我住口!”張珏厲聲喝。
插話的人是江安軍叛將梅應春。張珏收復江安軍,順便把他抓住了。
梅應春自知死罪難逃,才不住口,接著說:“難道不是?四川雖堅守多年,可防線一退再退,州縣一丟再丟。四川四路,如今還剩幾路?就算有健將,也不可收復。這難道不是大勢?再看四川之外,雖有長江天險,但元軍已練出水軍,天險也快守不住了吧!宋之必亡,只要不瞎都可以預見。我們苦苦堅守的是什麼?就連你的夫人也在為忽必烈做事,我就是聽了她的勸說,才決定降元。”
“你說的可是郭荊娘?她在哪兒?”張珏立即怒問。
梅應春卻笑,“你連自己夫人在哪裡,在幹什麼都不知曉,你這個丈夫怎麼當的?”
張珏不在意他的取笑,他只想知道郭荊孃的下落。郭荊娘離開了合州,他以為她回北邊去了,竟然還在附近州縣利用他夫人的身份煽風diǎn火。
“安撫,我們在梅應春房內搜出這個。”手下將領呈上書信狀的東西。
張珏把它開來看,竟是忽必烈給梅應春的封敕令。
梅應春繼續笑道:“你那夫人真神通廣大,不知忽必烈給了她多大信任,她竟可以代表其任免官員,還能調動四川元軍。如果不是安撫你進攻太快,等大元援軍趕到,你想收回江安軍,未必這麼容易。依我看,你應多討好夫人,讓她在忽必烈面前為你討個大官,豈不比窩在大宋更好?”
“把他給我斬了!”張珏怒令。
軍士把梅應春拖了下去。
“沒有發現可疑的女人嗎?”他問。
部將回答:“安撫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