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重慶哪怕是到了深夜都不悶熱著的,打更人抹了把汗,心想自己還挺幸運,這月值更後半夜,比前半夜涼快些。
突然,頭dǐng大亮!
打更人嚇得雙腿一軟,差diǎn差了下去,大黑天哪來的光?亮得刺眼,衣服上的線頭都看得一清二楚,他急抬頭望,哪還看得清東西,天上好大一團銀光,眯著眼,把手擋在額前。但這也只是一瞬,那團銀光無聲呼嘯,直上天際,變成月亮大小,變成星星一diǎn,直至消失不見。
全過程不過幾息時間,打更人呆呆站立,仰望天空,他眨了眨眼,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夜色寧靜,什麼事都沒發生。這時候,轟轟之聲如雷滾至,打更人這才嚇得癱坐地上,哆嗦得都不知該幹什麼。
第二日,整個重慶城都議論起來,目睹昨夜怪事的不僅是打更人,還有不少晚歸之人,他們將所見所聞迅速傳遍。
這裡的人無法解釋這種現象,他們認為是前不久死去的餘玠之魂升了天,紛紛前往餘玠的靈堂前叩拜。餘玠的靈堂並未撤掉,因為還要等前方的將士歸來祭拜。
餘玠親率軍收復興府的行動雖未成功,但仍留有軍隊在北部駐守,這些日捷報傳回,王堅等將士抵禦蒙古軍有功,朝廷為褒獎,升王堅為興元都統兼知合州。
今日,院子裡已經空了,張珏本想起床後能聽見熊寶等人的笑聲,才想起他們昨晚已經離開。熊寶、段大師、水無漣,還有甘閏等水公主的隨從,他們都隨著霍頓在昨夜離開了。現在自己身邊只剩下張起巖和上官夔。
他們這一走,只怕會在銀河中掀起大浪,不過自己留在這偏遠小星球上,卻聽不見看不見。張珏不知道,這算不算一種幸運?
“你們兩個呢?有何打算?”張珏問留下的兩人。
“我還沒報仇,自然會跟著你幹。”張起巖道,“我有預感,那個紅衣女人會到大宋來的,我等著她。”
上官夔道:“我將到萬州去築城,會在那裡擔任一官半職,以後就不能常與你們見面了。我收養了幾個孤兒,現寄養在溫泉村,這次會把他們一同帶上。”
“你到是安心想過平凡生活了。”張珏有些羨慕上官夔的這份閒心,自己想做,可就是做不到。
“真安心平凡,就不會答應做官。”上官夔道,“但這亂世,沒有人能身處平凡。如果不做官,只是枚隨波的浮萍,我不願做浮萍,在動盪中取一diǎn平靜而已。你們可要把上游守住了,如果讓蒙古人打到下游,豈不是亂了我的平靜?我會來找你們算賬!”
上官夔說的玩笑話,卻讓張珏甚感無語。平靜的生活,他真的從來不知道是什麼滋味。餘玠也說過,完成復蜀宏願後,自己會卸甲歸田,張珏便在此小小的幻想了下自己在鄉村生活的模樣。或許有一天,自己將隱姓埋名,牽著白馬行走在街上,沒有一個人認得出自己。
可隨後,發覺這麼想沒有意義。這種隱歸是孤獨的,身邊沒有一個人相陪,他所親近的人,都死了。
門外有人敲門,張起巖立刻去看。不一會兒返回傳話,制司裡的人來送口信,王堅已回到重慶。
張珏有振奮,也有遺憾。王堅雖受晉升,回來卻再見不到餘玠,自然遺憾。而隨著王堅回重慶,自己也將與其共赴釣魚城上任,說不定將會是自己人生的新篇章。
“天外天的人都散了嗎?”張珏問。
張起巖回答,“都散了,沒能選出新盟主,以後天外天會更分散,不能指望他們,我們得靠自己。”
張珏diǎn頭,他也是這麼認為的。“五星聯盟來勢洶洶,前途不明啊!走吧,我去餘制置的靈前看看,王都統應該在那裡。”
餘玠的靈堂裡外,此刻擠滿了人,返回重慶的將士雖早聽說了噩耗,可到了靈位前,還是痛哭流涕,哭聲老遠就可聽見。張珏因此沒有靠得太近,他遙望到在靈堂最裡邊,正為餘玠上祭品的王堅。
王堅沒有如其他人那般情緒激動,可轉身後,張珏仍可見他眼中含著的淚光。王堅轉身,也見到了張珏,迎上前抱拳招呼。兩人同時張口欲言,卻沒把話說出口。根據餘玠的安排,他們已經是共事的同僚。
“許久不見,張統制還是這般少年英雄意氣風華,讓王某羨慕。”王堅感嘆道。
張珏對此淡淡苦笑,火王星人的生命週期與此星人差距過大,呆的時間長了,差距體現,以後還真是個麻煩。該不會有人說自己是個不老不死的妖怪吧?“王都統開玩笑了,我們才多久沒見?王都統這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