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瞼顫了顫,失魂般搖頭,“我不知道……我到現在還不知道長寧是受了這樣的苦……”說著眼淚便奪眶而出,她淚水滾滾同我道,“我只知道她受了重傷,哥哥他、他從不允許旁人進他的廂房去看長寧,連我也不行,連婉茗也不行。可是良玉,你曉不曉得長寧她該有多疼……”
自己抽自己的骨。到底該多疼。
“哥哥前些日子才叫我過去,同我講有更好的法子救長寧,問我有沒有辦法勸長寧一勸。所以我才偷了老君的丹藥,強逼了簡容服下,拎著他到了天上。”她哽咽道。
我隱隱覺得些許不妥,“你可知道予祁殿下說的是什麼法子?一把扇子能讓其完全的辦法,除了重新用長安玉做骨,還有什麼?”
她搖搖頭:“這四海八荒只有這麼一塊能生仙骨的長安玉,做了十二根玉扇骨,成了一把扇子,便是長寧。”
“那……”
“我只曉得哥哥手中有一塊玉石,我不知道他是打算用那塊玉石去補全長寧的,我甚至不知道長寧之前是這樣受了傷……”
不知道現在予祁殿下手中到底有一塊怎樣的玉石,只怕是一般的玉沒法同長安玉骨想比,最後補不了長寧,萬一弄巧成拙便令人痛心了……但既然予祁殿下打算這樣做,便希望他有十足的把握才好。
“所以,你打算用簡容代替千顏?”我問。
“嗯,良玉……可是簡容他不想做神仙,現在他連見都不想見我,更別提想幫我這個忙了。所以才想找你來……”她委屈道。
我長嘆一口氣,“長寧怕是不會相信的……”
“我們編一個幌子,告訴她千顏真的活過來了!你看當初凡間時候,你我也都曾以為這是千顏,這一模一樣的容貌,長寧她會信的。”婧宸堅持道。
我略略思索,答應道:“這樣也好。”長寧既然還有法子可救,那這樣能讓她活過來,也好。
再見到簡容的時候,他仍是凡間大紅衣衫、風流倜儻的模樣,手中捏著那把檀香木骨折扇,端坐在院子青石桌旁,一個人喝茶,桌上卻擺了兩個茶盞。彼時晚霞雲彩一半鋪在他臉上,一半照在他身後枯瘦的梨花樹上。冬日的院落,哪怕是這天庭,也多少有些荒涼。
我走上前,笑道:“簡容公子,別來無恙。”
他聞言緩緩起身,打量了我許久才恍然大悟:“是你?”
“終於有緣再見了。”我尋了他對面的位子,自在坐下。
他那笑容倒仍然倜儻,只是倜儻之外多了幾絲揶揄,他施施然落回原座,道:“原來你也是神仙。不過,現今天上的女仙都如此野蠻粗魯了麼,虧我們凡間還用娉婷妙曼、姣姣姽嫿這樣的詞來形容你們。”
我咳了一咳,不好意思道:“野蠻粗魯的……畢竟是少數,少數呵呵……”
他往那空的茶盞裡斟滿茶水推給我,“你比那個什麼什麼公主倒是通情達理一些。”
我顫顫端起茶水,提示他道:“婧宸公主,妍婧之婧,宸宇之宸。”
他哦了一聲帶起一陣嘲笑:“倒是白瞎了兩個字了。”
我:“……”
不知婧宸到底用了什麼手段逼了這簡容公子服了仙丹,又是用了什麼手段將他擄了天上來。但看他這心中芥蒂蓬勃生長的樣子,怕不是什麼好手段……本神君不禁掩面:婧宸哇婧宸,我們是有事求人家,你前面這些個行徑已經將他逼成這副樣子了,倒叫本神君如何舌燦蓮花才能說服他。
他扇子陡然一撐,一陣涼風撲面而過:“還不曉得姑娘在這天庭是個什麼身份,可也是個什麼公主?”
見他主動同我講話,我頓覺心情愉悅幾分,抬頭替他斟了茶水,客氣笑道:“在下良玉,位置姻緣神君。我沒有公主那麼好的命,打還是一隻毛都未長全的孤鳳時候便沒有爹孃。”
他聞言眸光一滯,遺憾道:“怪簡容唐突了。”
“無妨無妨,當日在凡間我也曾唐突過麼不是。”我灌了口茶,道。
他粲然一笑,轉了轉茶杯道:“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一定曾相識,只是不曉前世今生矣。”
我恍然一怔。
相逢一定曾相識,只是不曉前世今生矣。這句話,讓我有一種面前坐在晚霞映照之中,同我喝茶的是那曾經的千顏神君的錯覺。你看那大紅衣衫,你看那檀香木摺扇,你看他舉手投足的風流彥彥,同千顏那麼像。
可我卻明明知道,他不是千顏。神仙死了便是死了,從沒有什麼轉世。那些去凡間投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