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之形成鮮明反差的,是這些渡河地點,悄無聲息,所有的戰馬都被上了籠頭,以免發出嘶鳴聲,另外每處渡河地點都要先派幾個人坐竹筏過河去偵察,確定南岸安全之後,後續人馬才抓緊渡河。
寒風凜冽,這樣的季節要泅水過河可不好受,所有的吐蕃士兵在下水前,都先把自己脫得赤條條的,把衣服包好才下水;
馬匹天生就識水性,吐蕃士兵身上還綁著羊皮氣囊,再抱著馬脖子,就不用擔心溺水了。
儘管如此,渡河的過程還是充滿了危險。戰馬有時會在水裡拼命的掙扎,冰冷的河水會把人的手腳凍得僵硬,滔滔的水流會把人連馬衝向下游,如果長時間不能到達對岸,凍也能把人凍死。三千吐蕃士兵,在付出三四百條性命之後,才總算渡過南岸。過河之後,一個個被凍得渾身發抖,手腳僵硬,如果這個時候被唐軍發現,他們只有挨宰的份。
還好這次聶赤運氣不錯,唐軍似乎根本沒想到會有人在這麼寒冷的夜晚泅水渡河,不僅讓三千吐蕃人順利過了河,還讓他們有機會把人馬都集結了起來。
按計劃,如果渡河時被唐軍發現,能渡過南岸的人馬就各自為戰,自主選擇目標發動襲擊。現在行動出乎預意料的順利,人馬都集結起來了,聶赤有了一個大膽的計劃,他決定立即帶著集結起來的兩千六百人,奔襲大莫門城。
他猜測,如果大莫城的唐軍叛亂是在演戲,李昂一定在大莫門城內,同時城中的唐軍也一定不會想到有人從後方來偷襲。
如果能出其不意拿下大莫門城,擒住李昂,整個戰局將會因此改變。聶赤說幹就幹,立即連夜向大莫門城殺去。
聶赤這個大膽的行動,還真是出乎唐軍的意料之外,夜色中,兩千多吐蕃騎兵迅速向大莫門城推進,而唐軍對此竟一無所覺。
大莫門城內,李昂正在燈下看著各方傳來的戰報,吐蕃一萬大軍正在進攻石堡,雖然攻勢頗為猛烈,但對石堡的威脅不大;
牛心堆方向,党項部的兵馬則停在赤嶺以西沒動,似乎還在觀望,這是之前達扎路恭停在犛牛河幾天引發的連鎖反應,主力都停下來了,偏師當然要先觀望觀望。
駱駝橋北岸,殺聲一陣陣的傳來,似乎沒個停歇的時候,李昂放下戰報,凝神細聽了一下,對身邊的伍軒說道:“南門,你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對?”
伍軒詫異地反問道:“郎君,有什麼不對的?”
李昂又想了想說道:“白天敵人借大風而上,被迎頭痛擊之後,很久沒見再組織起第二次進攻,空耗了一下午。這大晚上的才發動進攻,這本來就有悖常理,何況現在敵軍已經被打退兩次了,銳氣已完全喪失,這個時候繼續進攻,只是虛耗人命,達扎路恭難道真的嫌他手下士兵太多了?”
經李昂這麼一分析,伍軒也感覺有些不對了,夜裡目不能及遠,要組織起大規模的攻勢本來就很困難,敵人被打退兩次之後,士氣必定更加低迷,而唐軍連獲幾場勝利,士氣必高。在這種情況下,理智一點的話,就應該先罷戰休整一下,調整戰術,待士氣稍復再戰。
“郎君,會不會是朗?梅色給達扎路恭施加了壓力……。。”
“不象!”不等伍軒說完,李昂就打斷了他的話,“南門,你快去把李泌請過來,我有事要和他商議。”
“喏!”
伍軒急步出門,差點和正趕進來的李泌撞了個滿懷,他連忙說道:“李先生,你沒事吧?”
李泌向他搖搖手,然後急聲對李昂說道:“李大夫,達扎路恭在掩飾什麼。”
“泌,你是說北岸敵軍的進攻,是在掩飾什麼?”
“若我所料不差,定是這樣。”
“嗯,很有道理,否則達扎路恭沒必要這麼空耗人命,泌,你覺得達扎路恭想掩飾什麼?”
“一,他想撤軍。二,他要派人渡河偷襲。此二者的可能性最大。”
“那二者之間誰的可能性更大……。嘶,渡河偷襲!達扎路恭還真敢想,不知道我還有一萬大軍按兵未動嗎?”
“李大夫不要忘了,敵人是來偷襲,不是來當面鑼,對面鼓的對戰的。”
“泌,要是敵人要過河,會從哪裡過……。”
“李大夫,恐怕敵人已經過來了。”
“如果敵人已經過河,最有可能襲擊的目標……嘶!大莫門城!”
“沒錯,大莫門城,過河的敵軍,一旦暴露行蹤,幾無生理,加上我們還有一萬大軍在附近沒動,敵人偷襲別處,也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