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生邊囉嗦邊掏出一盒,還沒抽出來就被我一把搶過來。我揚個笑,拿著煙就往前走:“我先回去了,這煙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長生的煙定能讓我長生,真是託福。”
“喂喂……”
一邊掂著煙盒,一邊想象著趙長生在身後大叫的樣子,心情好了不少。
外面的天色已然全部暗了下來,陰沉沉的,壓抑的有點喘不過氣。
坐在駕駛座上,隨手抽出一支菸,趴在方向盤上透著車前的玻璃看著這個豎立在半山腰上的仁安精神療養院。
有點唬人的安靜。
腦海裡忽然現出張遠那個淡淡的笑容,恨恨的把菸頭捻滅,採訪過這麼多人,這是久違的第二個明顯帶給自己煩躁的人。
第一個是一個十三歲的小孩子,親手殺了那個殺死自己母親的父親,那個凌虐他們母子的父親。
第一次見他時,他帶著誇張的笑容和悲傷,躲在屋子的一角,瘦削的身子蜷成一團。一句話不肯說,急了撲上來就咬。
帶著恨意的眼睛直直的射在心裡,彷彿憎恨是燒著了的火一樣蔓延了整個屋子。
我到現在還記得最後一次見面,那個男孩被抓出去的時候,大吼著:“我恨你們,我恨這個骯髒的世界!”
過早的踏入世界的黑暗,讓他有一種絕望而又無助的瘋狂。
骯髒?
還真是一語中的。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是開啟電腦,隨手輸入了“同性戀”三個字,一個網頁一個網頁的翻看。大部分都是對於同性戀的解說和歷史,以及一些呼籲正確看待同性戀的組織和口號。
我無聊的關了網頁,閉上了有點發脹的眼睛。
又拿出錄音筆,開啟,他特有的舒適的嗓音就傳了出來,很好聽。
我又閉上眼睛,在腦子裡描繪了一遍他所說的那個男人,末了,讚歎一句,也許真的是很漂亮的男人。
沉默的開啟文件,開始整理思路,準備記錄今天的談話。
腦子裡又開始浮現他的影子,安靜的坐在那裡,帶著淡然的笑意,陷入回憶時散發出來的甜蜜和偶然出現的悲傷。
連我都不知道,為什麼會對他的神情記憶的如此深刻。
“混蛋。”我脫口而出。
焦躁的站起來,開啟窗戶,看著陰沉沉的天,陣陣的強風呼嘯而來。
要下雨了吧。
我笑起來,閉著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