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個身,看著在她前面正呆立的海寧;此時,她的淚水已無法剋制得奪眶而出,冷不防冒出一句話:“喜歡陳曉東又有什麼不對?”
“啊?”海寧不懂為何在這個時候她還有興致提她的偶像。
“你又有什麼了不起的?成天只會工作、上班,煩惱這擔心那的,一點娛樂都沒有,就算你現在代替了我,你還是不肯放鬆自己,學一堆東西、上一些有用沒有用課,你這麼要求自己,你快樂嗎?罵我喜歡陳曉東,可是你知不知道我一看到他上電視就很快樂?買到他的CD就很快樂?你可以像我這樣嗎?你可以做得到嗎?你有什麼好得意的?!你連開心都不會,笑也不知道怎麼笑,你可以像我活得這麼簡單、這麼快樂、這麼容易滿足嗎?你永遠都不可能!一件事你做得再好,還是會嫌自己做得不夠,從來沒有滿足、真正開心的時候,所以你有什麼資格罵我?這麼再簡單不過的事你都做不到,你憑什麼罵我!和我比,你還差遠了呢!”倩倫哽咽地說了這一段話後,便大力關上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海寧頹然地跌坐在地上,倩倫的話一字一字地敲在她的心坎上,真實、貼切,而又命中要害。她沒有想到倩倫這樣天真爛漫,看來沒有什麼思考邏輯的人,也能把她看得如此透徹;她覺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一樣,毫無保留地赤裸著身子在倩他的面前,那樣的難堪而又無可奈何。
是的,她又有什麼了不起,又有什麼好得意的?充其量只不過是比一般人聰明一點、有智慧一點罷了。而這種人卻滿街都是,她並不是唯一的一個,又有什麼好來說嘴的呢?但可悲的是,她卻是不懂得笑,不知道快樂為何物的人,天可憐見,這不是她所選擇的啊!
若說是先天的個性使然也不全然是,後天的環境成就了她今天這樣的性格,這才是主要的原因哪。如果說當初倩倫沒有送給別人,兩姊妹在同一個處境下長大,共同去面對家境的困難,互相扶持、甘苦與共,那麼今天她也不會是這般的壓抑自己,而她和倩倫之間的差距更不會大到無法跨越。
海寧果坐在地上許久,突然,她感覺臉上冰冰涼涼的,她伸手觸碰,淚?她居然哭了?!她不可思議地望著指間的水漬。從她有記憶以來,她就不曾哭過了,就連父親上吊自殺的時候,她也倔強得不肯掉一滴眼淚;如今,她卻哭了!這代表什麼呢?一個人若會流淚是不是表示她也會笑呢?她苦笑著,真的是很苦、很苦的笑著,笑容是苦的,但起碼笑了,這對自己是不是有交代了呢?她徑自點了個頭,算是回答了。
海寧回到已久違的家裡。
客廳裡,明武正看著電視捧腹大笑,這笑聲是那麼的刺耳;她現在才發現,原來明武也會笑,印像中卻沒有滑過他開懷大笑的軌跡,是為什麼呢?是她忽略了嗎?還是她總是板著一張長姊如母的面孔對他,其實他是懂得笑的,只不過在她的背後罷了。
“嗨!老姊,你回來了?”明武總算注意到她了海寧沒有答腔,直往房間走去,曼娟正好從廚房走了出來。
“你回來了?吃過飯了嗎?”
“吃過了。”海寧看了母親一眼,便往房間走去。
“姊今天怪怪的,看起來不太高興,大概被男朋友甩了。”明武幸災樂禍地說道。
“看你的電視,別去煩你姊了,她累了。”曼娟看著海寧合上的房門,本想舉步前去問個清楚,想想,還是蜇了回來。她心裡納悶著:這一個回來了,另一個呢?怎麼又不見了?
海寧關在房裡整整一天一夜,什麼事也沒有做,只是呆呆地坐在床上,連大腦都停止了思考運作。
突然,她猛一抬頭,桌上的鬧鐘明確地指著十二點二十分,又過了一天了。
今天下午她打電話到楊家,但是沒人接。她知道兩天前老王夫婦請了一個禮拜的假回鄉下去了,而倩倫大概趕到日本去了,家裡目前應該是空無一人。
突然,一陣霹靂啪啦的聲音劃過天際,夾帶著冷冽的氣勢降臨大地,下雨了嗎?海寧茫然地看著窗外,看著它由點點滴滴的小雨逐漸轉換成傾盆大雨,有點冷,她下床披了件外套,走到窗戶邊看著外面亂而狂奔的景像,撫摸著窗沿上偶爾滲進來的水珠,心想這個窗戶還真糟糕,窗戶關得緊緊的,雨水還是飄了進來,改天該請人來修修了。
窗戶?倩倫房間的那扇窗戶可比這個大了有七、八倍左右,她會不會忘了關?山上的風雨一定比平地猛烈得多,她如果忘了關,那肆虐的雨水不就濺溼了她一地的毛絨娃娃了嗎?搞不好床鋪、音響也一併遭殃,還有……家裡的瓦斯有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