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間抽個選角色裝備的空當回頭問她：&ldo;明天還有面試嗎？&rdo;&ldo;傻瓜啊明天星期六！&rdo;亞彌搶嘴嘲笑，&ldo;哪兒來的面試官那麼勤勞！&rdo;夕夜臉上帶點笑說：&ldo;是呢，明天沒有。&rdo;&ldo;真沒有？&rdo;&ldo;真沒有。&rdo;有點愣。&ldo;真的？&rdo;男生又正色問一遍。夕夜才反應過來風間在逗她，瞥開眼看看周圍，已經沒人在聽他倆說話了，但還是難為情地笑一下：&ldo;工作也不是你想的那麼容易找，這種節骨眼上你得無條件支援我唉。&rdo;&ldo;好幾年沒見面了，怎麼支援？&rdo;&ldo;誇張。&rdo;女生說得飛快。風間終於笑起來：&ldo;前天也是，昨天也是，不僅見不上面，連電話也不接。&rdo;&ldo;晚上回你電話你也沒接。&rdo;&ldo;那時候正在上課啊，等下了課給你打過去，你又關機了……&rdo;男生正半說笑地控訴著。被女生扔過來一句，&ldo;那可不是一下課就打了，我十點半才關機睡覺&rdo;打斷，只能認輸地露出抱歉神情。這時季霄扭頭催促風間：&ldo;唉唉！開始了。&rdo;風間沒理他繼續和夕夜對話：&ldo;明天跟我去趟公園？&rdo;&ldo;去幹嗎？&rdo;&ldo;玩唄，天氣好就拍拍照。&rdo;男生不等女生回答又追加了一句，&ldo;你好長時間也沒出去玩了吧，整天宅在寢室，頭上都要長蘑菇了。&rdo;&ldo;還玩不玩啊？&rdo;季霄再催一遍，拿另一個手柄的許藤遷也轉過頭來看向風間。但風間卻一副夕夜不回答他就不繼續打遊戲的架勢，看也不向他們看。夕夜餘光掃見季霄臉上浮出的不耐煩，連忙點頭答應風間。風間微微側過身重新拿起手柄，兩秒後又停下動作，發現季霄斜著的眼沒看螢幕而是仍盯著自己。兩個男生較勁似的對視著靜了須臾，季霄放下手柄撐著地面站起來，朝夕夜問：&ldo;你們誰要喝香蕉奶昔？&rdo;亞彌迅速舉高手叫喚：&ldo;我要我要！&rdo;接著又自作自張地代為回答，&ldo;喬綺也要，夕夜也要。&rdo;藤遷一聽喬綺的名字反身一骨碌爬起來：&ldo;要不要幫忙啊？&rdo;雖然是個問句，卻沒等回答就往餐廳走去。夕夜見勢連忙也跟著跑去，一邊喊著：&ldo;唉唉！你們別亂動，等我來弄。&rdo;喬綺放下雜誌，目光在屋裡每個人臉上飛了一圈，喊住男友：&ldo;藤遷你不是做事的人就別去添亂，待會兒把人家瓶瓶罐罐都摔了。&rdo;大概因為喬綺比藤遷大幾個月，平時擺慣了姐姐腔。藤遷很乖地坐回電視前，撿起手柄，問風間：&ldo;那我們倆繼續玩吧？&rdo;回答他的卻只有身側男生堅硬的臉部線條。[二]季霄可沒有調酒調飲料的特長，不過是心血來潮。飲料端出去獲得兩個小女生高度讚揚。但到底不是會做家務的人，扔下個爛攤子，攪拌機和備餐檯的清潔都留給夕夜負責。過了一會兒，男生又返回來在門口探個頭道：&ldo;我來洗吧。&rdo;&ldo;你別沾手了，過來幫我弄一下袖子就好。&rdo;目光放低了，看見女生原本挽在手肘的左側衣袖果然滑至手腕，邊緣被濺起的自來水濡溼一圈，藍色變成深藍色。季霄繞到她左邊去感到男生遮去大半燈光，使自己左臉頰微妙地涼了一點，無意識地看他一眼，再回頭，就因為這麼兩三秒的一個回眸，知覺異乎尋常地靈敏起來。男生無意間投在她肩頸交界處的呼吸，眼窩處那兩片蓄著孩子氣的暗影，白得沒有血色卻愈顯貴胄氣質的指節，平時絲毫不會留意的細枝末節被放到無限大。捲袖子時手指不可避免地碰到手臂的面板，夕夜猛一哆嗦，大幅度把手臂抽去老遠，抬起眼看季霄，手還懸著，眉心中間稍高，呆頭呆腦的。看見他這樣，心就像被指甲掐了一下。剛被捲起一折的袖子再度鬆鬆地落下，夕夜極不自然地掩飾過去：&ldo;還是算了，反正馬上就洗完了。&rdo;季霄仍是兩眼茫茫然，再加一點沒幫上忙的遺憾。夕夜發現總是在這種時候，這樣的遲鈍使他忽然重新有了一雙停留在過去的少年的眼睛。惹女生動心的，又使她們委屈的，惹女生歡喜的，又使她們怨憤的，都是這麼一雙眼睛。掀起驚濤駭浪之後，它們自身卻像冰封湖水一般平靜，內裡蓄滿了對驚濤駭浪的不理解，對錯的準則合不上外界的齒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