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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霄做了個打斷的手勢,搖了搖頭:&ldo;我記得你的時間比你想象的長得多。三年之前我就認出了你。那時你十三歲,手裡攥著粉白相間的信封,堵在我上課的體育館門口逢人就問&lso;季霄在哪裡&39;、&lso;看沒看見季霄&39;,那份無所畏懼的盛情嚇壞了我,我不得不躲在器材室的儲物櫃裡,你看不見我,但我看得見你,有個瞬間,我們就兩步之遙,但我覺得兩步之外騰起某種過於灼熱的東西,是我所無力承擔的。亞彌閉一閉眼,在眼眶裡來回繞的淚水終於大顆大顆落下來,不沾臉,直接摔碎在地上,抬手去拭都來不及。&ldo;我知道你在儲物櫃裡,其實我發現了張開的門fèng。你也許理解不了,當你喜歡的人離你兩步之遙,他的呼吸你都能感受到。那時候我在想,我喜歡的那個季霄哪裡去了?蜷在那個又悶又小的空間裡的人根本不是我喜歡的季霄啊。我喜歡你,不是為了讓你左右為難,變得懦弱、彷徨、優柔寡斷。現在也是如此,在夕夜和我之間搖擺不定的你,不是我喜歡的人。我喜歡的季霄像王子一樣,哪怕不在我身邊,我也想你永遠像王子一樣。你明白麼?&rdo;男生也紅了眼眶:&ldo;你也是,哪怕不在我身邊,我也想你永遠懵懂天真無憂無慮,像小時候那樣,什麼也不怕失去。&rdo;&ldo;我不怕失去,因為我沒什麼能夠失去。但是你會害怕失去,你總有一天會後悔,&rdo;亞彌說到這裡頓了頓,微笑起來,&ldo;因為你失去了世界上最最愛你的女孩。&rdo;[六]試用期結束,夕夜被留用,成為正式dj,主持一檔晚間音樂節目。過了不久,有個去大理出差的機會,夕夜一心想從宿舍逃出去,收拾東西時,她幾乎把自己的房間搬空了,走之前才告訴季霄。晚上十點四十的飛機,出門時已經過了九點。男生有點擔心不安全,提出送她去機場。夕夜預料這一路可能會尷尬異常,連忙拒絕。等她下了樓,季霄在視窗看見她消瘦單薄的背影,依然放心不下,跟著出了門。不想再製造勸說不用勞煩的客套對話,男生沒有上前叫住她,一直保持十米左右的間距,無論人群多麼紛亂,目光的焦點始終定格在她身上。夕夜拖著行李箱走在單行道的區間路上,穿過兩個寂靜無人的十字路口,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在空曠的環境中異常清晰,這段路也顯得比實際距離漫長。接著是一條主幹路,環境音一下子變得嘈雜,車流被訊號燈截斷,馬達聲在斑馬線旁響得轟鳴。可即使置身人群,她依然形單影隻,和周圍的人儘量保持距離,步調和離她最近的人也不一致。地鐵里人很少,季霄和她不同車廂,但看得見她。她垂眼盯著自己行李箱的拖箱杆出神發呆,側臉映在車窗上,沒有什麼表情,只顯出疲憊的神態。微卷的長馬尾從後頸繞向胸前,勾勒出柔美的曲線。中途換乘了另一條路線的地鐵,穿過長長的地下通道,白熾燈光把她的臉打亮,時間緩慢得失去刻度。然後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地鐵站,再度融進夜幕裡,走過開闊的街心廣場,又乘上磁懸浮列車。季霄坐在她側後方兩排的位置,只看得見她搭在拖箱杆上的手肘。從磁懸浮車站直接進入候機大廳,男生目送她換了登機牌。離登機的時間還早,她沒有直接過安檢,而是在候機廳中央的咖啡店找位置坐下,點了一杯牛奶。男生怕被她看見,這才出門離開。夕夜偏在這一刻鬼使神差地回過頭,沒有任何目的地朝候機廳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張望了一眼。那頎長挺拔的背影,她再熟悉不過了。她不禁從座位上站起來。季霄離開她的視野中央,走進更遠的景深中去。以夕夜的角度看,好像沉沉夜幕中濃黑的雲朵將他包裹了起來。黑色的雲在風的扯引下迅速流動,不安地翻滾著,彷彿企圖掀開一角天幕洩露出黎明。這幅畫面以永恆的形式印刻在了她的記憶裡。[七]父親沒有命令新涼立刻和顏澤解除婚約,只是和他商量是否能將婚期延後。公司即將上市,急需夕夜父親公司的投資,在這關鍵的半年內,應儘量避免因為兒女情長引得枝節橫生。男生把母親過早病逝的原因歸結於父親對家庭不忠,一直對父親耿耿於懷。父子關係冷漠至極。但這次卻少見地採納了父親的建議。一方面,冷靜下來後,對結婚成家也感到心理準備不足;另一方面,理智地考慮,婚事本身並不十萬火急,當然還是該以事業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