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應。
——半聲回應都沒有。
——他們到哪兒去了?
佛燈依舊,佛相依舊,佛廟中一切都依舊。
蕭秋水與唐方,在那曲曲折折,佛燈幽黯的七曲冬迴廊中,聽著自己詭異而空蕩蕩傳回來的聲音,兩人相依相偎,不寒而悚。
——他們,他們究竟去了哪裡,
蕭秋水和唐方要出來的時候,梁鬥和孔別離在奕棋,孟相逢在旁邊觀看,林公子和鄧玉平在討論劍法。
鐵墾月跟邱南顧在罵架,左丘超然、歐陽珊一和曲家姊妹在閒話家常。
一切都那麼寧謐,他們知道他倆出去,也笑笑卻不言語。
一而今,而今他們怎麼都不在了?!
他們究竟去了哪裡?
蕭秋水曾在蕭家劍廬、丹霞別傳寺中被強敵包圍,但從未有過一次如此驚駭莫已。
梁鬥、鄧玉平、孟相逢、孔別離這些當世名劍、大俠、高手,怎會在突然間,像在空氣中消失,化為塵泥一般地煙消雲散。
山中夜靜。
佛燈寂照。
蕭秋水一時也不知道到哪裡去找,於是他想到了金頂、峨嵋金項。據悉李沉舟在那邊的地方。
——李沉舟在峨嵋之巔作什麼?
看屈寒山的神色,似乎金項上的李沉舟,也遇了險,否則屈寒山怎會上不了金頂,反而被朱大天王的人所伏擊?
就在這時,寺外忽然有兩種聲音。
兩片輕如落葉的聲音。
但不是落葉,肯定不是落葉——蕭秋水的內功,早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加上他的警覺能力極高,一下子便注意起來。
那兩張“落葉”果然不止是“飄”到地上而已,而且還“飄”進大殿來。
蕭秋水與唐方對視一眼,兩人急縱,“嗖”“嗖”二聲,已竄到大殿兩旁的四大金剛神像背後,匿伏起來。
這時大殿上走入了兩人。
一個老人。
一個少女。
老人已老。
就像大殿上將盡的佛燈,清寂柔和,宛若老人慈藹的臉容。
少女穿豔的鮮亮的花衣,每一朵花都展靨迎人,就像少女的豔容。
少女年輕。
蕭秋水看到他們,就暗呼了一口氣,這兩人看似不像壞人。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蕭秋水還是有點緊張,他的警戒仍不肯放鬆下來。
那老人和少女走進來,東望望,西望望,少女嬌笑道:“奇怪。”
老人也笑道:“偌大的寺院,卻沒有人。”
少女道:“人都死到哪裡去了。”
蕭秋水這才放下心來。聽這二人的口氣,梁鬥等失蹤的事,顯然跟他們無關。
老人道:“我都說是你聽錯了。”
少女道:“剛才我在門外,明明聽到裡面有聲音,輕如落葉。”少女又道:
“殿裡哪有落葉。”
老人道:“也許不是落葉,而是老鼠。”
少女道:“要是老鼠,也是兩隻。”又沉思道:
“天凍地寒,何來老鼠?”
老人笑道:“老鼠可沒有冬眠,你太多疑了。”
蕭秋水不覺悚然。
這看來天真活潑的少女,聽覺和思路,竟如此敏銳,看來絕不可輕視。
老人這時又道:“屈寒山該到了吧。”
少女道:“他一路上被朱大天王的人截殺來這裡,能不能逃到此地,都有問題。”
老人道:“不能有問題,萬一有問題,咱們的計劃,都泡湯了。”
少女忽撫掌道:“會不會屈劍王已上了金頂?!”
老人沉思道:“不可能。朱大天王的人怎會讓他上去見著幫主!”
少女嘟嘴兒道:“這又不可能,那又不可能,可是咱們一路上來,都找遍了呀。”
老人嘆道:“找不到也沒辦法……”
蕭秋水心中尋思:聽這一老一少的口吻,像是權力幫中的人,但又有些不對勁……
就在這時,殿外忽然傳來腳步聲。
很輕很輕的腳步聲。
少女笑了:“四個人。”
老人也笑了。
“四個掌法很好的人。”
少女一聆聽,隨即判斷出來者四人,已夠了不得,但老人一聽便能辨別推斷出這四人武功著重於掌法,更是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