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波而去——後面乘鶴追著一個面如鍋底的癲狂道士場面甚是詭異。
殺氣騰騰的清衡子給這個空靈的畫面添上了一筆滑稽的重色調。
他也奇怪師弟到底從何處來,平日他的瘋癲病不發作的時候,還是很注意形象的,這時臉黑如賣炭翁,使得危桓子也拿捏不準他到底是清醒還是糊塗。
他本想上前阻止,轉頭望望花瑤簪和楚玉,又不敢離開,看紅綃公子不想與他爭鬥的樣子,倒也不是很擔心,只得先由他們去了。
黑羽鶴畢竟是種靈鳥,展翅飛來,速度驚人。
紅綃公子望見鶴的來勢,知道遲早要被追上,忽地收了去勢,在寬闊的水面中央緩緩墜了下去。
清衡子見他徐徐落在水面上,足尖輕點,將一池幽靜的湖水驚起一灘灘漣漪,十分好看,氣得更是不輕,飛身就照他頭頂撲了下去,叫道:“休得班門弄斧今日我倒要瞧瞧,花落痕的刑天之逆到底有什麼厲害之處”
紅綃公子根本沒有存賣弄之心,聽到清衡子胡攪蠻纏的話,也不生氣。
可清衡子瞧著他寡淡的神情,覺得被他輕視,更加惱怒,手上的拂塵揮舞成萬千銀影,一起手籠罩了他周身數尺的位置。
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清衡子因在武林大會上露過臉,一直被江湖人奉為天下第一高人,武功確實能夠獨步黑白兩道。他心性散漫,自己領悟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招式,信手拈來,絕對不講章法,叫人防不勝防。
好在紅綃公子的修為確已是今非昔比,驚鴻照影翩翩而轉,那拂塵揮出的光影明明好像隨時能擊中他任何一道影子,然而在萬分之一秒的時間差裡,都會化作鏡花水月,挾著開山裂石的力道,擊得水花排排升空。
危桓子立在山坡上觀望,但覺兩人一追一閃,一剛一柔,氣勢恢宏,不知不覺演繹出武學最美的境界。他雖年紀不小,在江湖中人口中是一代宗師,實則心思純淨,沒有多少雜念,此時不由看得出了神,完全忘記自己該幹些什麼了。
紅綃公子不還手,清衡子的力量使得一次比一次大,不久已一頭灰髮魔鬼般飛揚,猙獰著眉目似要吃了他一般。
長此下去,吃虧的自然是用盡力氣的一方,可每次他想停下步伐說句話,都會被她排山倒海打過來的招式擋住。
兩人在湖上越鬥越遠,天色漸漸暗下來,除了獵獵風聲和擊水聲,危桓子已看不太清楚。這頭身後忽冒起一團紅光,他趕緊回身去看。
但見楚玉周身開始流轉那不尋常的紅光,眉目沉靜,而花瑤簪渾身的血液似乎在慢慢流逝,皮肉迅速枯萎,眼耳口鼻中都不停地溢位血來,形容變得如一具乾屍,十分恐怖,顯見不論是否能救活楚玉,她都是活不成的了。
而清衡子在湖面上狂追紅綃公子一段時間之後,發現他根本就沒有真正與他打一架的興趣,哇哇大叫,抽出一柄多年未用的寶劍,手上射出一長串木板拋擲於湖上,一式“秋水長天”,瞬間拐彎截斷了紅綃公子的前路。
紅綃見清衡子的劍式輕如鴻毛一般刺過來,卻隱隱埋伏著變幻無窮的後著,而他完全無心後退……
這一切不過是眨眼間的事,清衡子迎面見紅綃公子鳳眸輕揚,對他刺過去的那一劍不閃不避,心中正罵小子太狂,在劍即將刺到他眉心之際,卻見他雙唇抿起,“呼”地吹出一口氣。
清衡子一生,對自己的武功極為自負,當年他曾在武林大會上力搓群雄,毫無懸念。可以說,這一生他都未逢敵手,就連危桓子,他敬重的也不過是人品。他一柄寶劍在手,別說對方一個弱冠少年,就是號稱泰山北斗的幾大掌門聯手,也休想全身而退。可是紅綃公子只不過輕描淡寫地一吹,他明明筆直刺向他眉心的寶劍就不聽他的使喚了,無論他多麼想控制住,那劍尖就像刺上了一層看不見的網,不僅不能衝破那層藩籬,還被這口氣吹得堪堪偏離了方向,眼睜睜看著對方眉目間滑過一抹不經意的嗤笑,揚長自他劍底一閃而過,待他想補上一掌時,紅綃公子已經滑出老遠。
紅綃的修為明顯就高了他一截,清衡子心理失衡,腳下一晃盪,已溼了芒鞋褲管,若不是見機得快,趕緊躍上一段他拋下的木板,整個人都要落進水中。
不過被冰冷刺骨的水一浸,倒叫他驟然清醒,急忙喊道:“花師嬸,花師嬸子哎呀我的玉娃還有救……”
他這叫法本就稀奇,再加上最後半句話實在震撼人心,紅綃公子想要追問,他已手忙腳亂地撈起水面上那些木條,往半山腰飛回去。
紅綃公子見他舉止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