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海軍本是寧鄉教官訓練出來的,在韶偉的整頓下,很快就融入了寧鄉軍體系,立即就能拉上戰場。可就在這個時候,鄭森來了,這難免不讓韶偉心懷疑慮。擔心鄭森小兒依靠往日的情分將甘輝等人又拉了回去,其實,這樣的擔心,其他個營的將官也有,溫老三在私底下還說了許多怪話,建議大家索性將鄭森給趕走。
無奈孫元非常看重鄭森,還將他放在身邊參贊軍務。此事關係到孫元的名望和威嚴,韶偉他們自然不敢在下面搞什麼小動作。
而且,聽人說,最近將行轅設在寧鄉軍中的錢謙益見學生進了軍營,一改往日的頹喪,派人積極同投入寧鄉軍中的鎮海軍舊人拉關係。
當然,那些鎮海軍士兵對鄭家已經徹底失望,對寧鄉軍也產生了強烈的認同感,對於錢老頭派過去的人自然沒有任何好臉色。
可世事變幻,鄭森在軍種總歸是不安定因素。這可是一顆定時炸彈,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炸。
既然如此,索性將這顆膿瘡給擠了,將這事擺在明面上,看孫元該如何處置。
於是,韶偉就指使一個鎮海軍的舊人偷偷去見鄭鴻逵,說是那兩千殘部如今都編入偉字營。因為是新兵,在軍中飽受老兵欺壓,人人皆心壞怨懟。聽說鄭森來後,眾人如大旱之盼雲霓,都願意脫離寧鄉軍,重歸靖遠伯麾下。只不過軍中管束實在太嚴,好望鄭總兵官能夠出頭,去偉字營討人。到時候,弟兄們當群起響應,將事情鬧大。到那個時候,孫元想不放人都不可能了。
鄭鴻逵一聽就來了精神,鎮海軍全軍覆沒一事他心中有愧,覺得這是一個補救的好機會。當下,就帶了人匆匆趕了過來。
最後,鄭成功也被驚動了。
其實,韶偉就是個惟恐天下不亂的人,他只想將事情擺在檯面上。對鄭成功說起話來,也是絲毫也不留情面。
卻不想,鄭成功卻放棄討要兵馬的企圖,甚至還說要離開寧鄉軍去湖廣組建新軍討伐張獻忠,這如何不讓韶偉喜出望外,也得意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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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大木走了?”錢謙益大為驚駭,忍不住一把抓住前來稟告的那個幕僚,聲音中帶著顫抖。
“是,閣老,靖遠伯走了,就在剛才。”那幕僚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額頭帶著汗水:“他走的時候也沒去想任何人告別,就騎了馬離開了軍營。”
錢謙益:“甚至沒有去同孫元說一聲嗎?”
“回閣老的話,靖遠伯走的時候沒有告訴曹國公。”幕僚小心地說:“閣老,會不會是曹國公將靖遠伯給逼走了?”
錢謙益搖頭:“不,不是孫元,孫元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幕僚:“難道不是?”
錢謙益:“孫太初此人雖然狼視鷹顧,有梟雄之姿,可卻是有言出必行之人,否則麾下也不可能聚集這麼多人才。黃佑、傅山天下有名的名士,湯問行、俞亮,將門之後。如今,就連復社的很多人都投到他幕中,有傳言,侯朝宗也在其中。孫太初素來珍惜羽毛,斷不可能前腳留大木在軍中,後腳又逼他離開,出爾反爾,豈不叫天下人心寒。對了,大木是怎麼走的,你詳細說一遍。”
搖完頭,錢謙益放開了抓住幕僚的手。
那幕僚鬆了一口氣,將事情從頭到尾地說了一遍。
最後,才恍然大悟地叫道:“閣老,也許這事曹國公還真不知情,搞不好就是韶偉所為。他乃是市井潑皮出身,說起話來也是尖酸刻薄。靖遠伯是何等人物,身份尊貴,又心高氣傲,必然受激不過,這才負氣出走。閣老,快快快,快去追他回來。屬下這就去拜見曹國公,稟明此事,看他又有什麼話好說。”
“不用了。”錢謙益一臉退了好幾步,身子沉重地坐到椅子上。
幕僚急了:“閣老,靖遠伯騎著快馬,若再不去追,怕就是追不上了。”
“我說不用了。”錢謙益用手摸著滾燙的額頭,喃喃道:“大木的性子難道我這個做老師的還不清楚,他看起來隨和溫良,其實卻極為倔強,認準了理,八頭牛也拉不回來。”
幕僚定睛看過去,這才愕然發現,以往風度偏偏的錢閣老今日卻一臉的疲倦,額頭上滿是皺紋,彷彿老了十歲。
“閣……老……”
“完了,沒希望吶!”錢謙益長嘆。
是啊,自己這次督師出征本來對鄭森還是寄以厚望的。以為憑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