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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爹爹,難不成你就這麼生生地挨著?”那少女哭聲更大起來。
費洪艱難地伸出手去,愛憐地摸了摸女兒的頭髮,強笑道:“二丫你也不用擔心,爹一身橫練武藝,當初高闖賊人的箭射到爹身上,也不過是一點淤青,連油皮都沒擦破,這點傷算得了什麼,睡上一覺就好了。”
二丫哭叫道:“爹爹你既然一身橫練,怎麼今日被人打成這樣?”
“是啊,費大哥,你怎麼被一個普通小子傷著了,這不可能啊?”
這一句話問出,眾人都是一臉的疑惑。
費洪苦笑道:“費某一身外門武藝,這種橫練武藝消耗極大,平日裡就得大魚大肉養著,否則再強練下去,反傷了自己個兒的身子。自從從河南逃到鳳陽之後,咱們飢一頓飽一頓,已是傷了元氣。到現在,十停武藝剩不了五成。剛那韶公子突然亮出刀子,我心神一亂,胸中那口氣就瀉了,竟生生地受了他一腳。那小子……那小子武藝雖差,可力氣卻大……哇!”
話還沒有說完,又是將一口熱血吐了出來。
這口血一吐出,頓時面若金紙,竟再沒有說話的力氣了。
剛才聽爹爹提起韶偉,二丫的臉忍不住一紅。可一看爹爹突然吐出一口血,又大聲哭起來。
“費大哥,費大哥!”
又有人狠狠地瞪了二丫一眼:“哭,哭,哭,都是因為那姓韶的。若非是你招惹他,費大哥怎麼會被他打傷?”
“我我我……”二丫滿心的苦楚,滴著眼淚:“各位叔叔,救救爹爹吧,救救爹爹吧!快去請郎中。”
“二丫你也不要傷心,費大哥我們是一定會救的,只是不知道需多少銀子?”那人見二丫哭得悲傷,心中也是後悔,低下聲音安慰。
然後又對眾人道:“各位兄弟,且不說費大哥是咱們的官長。往日間他對大家如何,咱們心裡可都是清楚的。若非有得費大哥在戰場上替大家殺出一條血路,咱們說不定已經死在那修羅場上。大家把腰包裡的錢都掏出來,湊一湊,看能湊多少。”
說罷,他率先從懷裡摸出兩枚銅錢遞給二丫。
其他軍漢也都同時掏起了腰包,很快二丫手上就得了三四十文錢。
她又哭道:“多謝各位叔叔,可這卻是不夠啊,爹爹傷成這樣,怎麼也得一二兩銀子啊!”
“啊!”眾軍漢低呼一聲。
“咱們一天才多少工錢,又都是大肚漢,根本就積不了多少錢。要不,去問東家借點……”
“狗屁東家,那姓管的膽小懦弱,想必是不敢得罪那胭脂虎的。而且,這人,吝嗇得緊,咱們當出去他那裡扛貨,他欺咱們是逃軍,只管飯,工錢卻是一文也不肯給。還威脅說若不肯答應,他就去報官。咱們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去問他借錢,可能嗎?”
“難道就不管費頭了?”一個軍漢負氣地一拳打在窩棚牆壁上,震得整個窩棚一顫。
一文錢逼死英雄漢,屋中瀰漫著一股頹喪之氣二十多條軍漢都垂著頭坐在地上。
一個軍漢長嘆一聲:“想不到費大哥英雄一世,沒死在闖賊刀箭之下,反死在一個混帳東西手上,真冤。早知道如此,還不如當初在河南同賊人拼個你死我活倒也爽氣。”
那個叫犟驢子的人冷笑:“拼個你死我活,溫老三,你他娘也有臉說這話?想當初是誰一看到闖賊騎兵撲上來,嚇得丟了手中火槍調頭就跑的?別人好歹也放了一槍,你他娘連開槍的勇氣也沒有。咱們火器營之所以其他兄弟看不起,就因為裡面出了你這樣的慫包!”
溫老三大怒:“犟驢子,我一槍不發又如何?就說你,你他媽平日間說起來好象是條漢子,真以為別人都是瞎子看不出來。上次在澠池上陣之前費大哥怎麼說,要等敵人衝到五十步距離才能開火。你呢,敵人的毛都沒看到,你就點火了。”
“你一放槍,別人聽到聲響,也跟著射擊。最後怎麼樣,還沒等裝填好子藥,闖賊就撲過來了。不遵軍令,你倒是得意了?最後還不是跟著爺爺一起轉身逃跑,好象跑得比我還快吧?”
“砰!”犟驢子被溫老三這一通罵激得黑臉通紅,忍不住一拳打到溫老三胸口上:“你充誰的爺爺?”
“好個小子,居然打爺爺!”溫老三吃了這一拳,不服,也是一巴掌還回去。
“我跟你拼了!”
兩人就這樣扭打在一起,其他軍漢忙撲上去,勸的勸,拉的拉,亂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