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措,真能做到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又能有幾個?
文箮腿軟地下了船,幸虧有丫環攙扶,要不然可能真又要象魏氏一般摔倒。沒想到的是,才上岸,就有周家下人過來。來人之一,卻有嘉禾。
嘉禾一見文箐,十分激動,連叫幾聲”小姐”。說是老夫人催你們快歸家。只是她見文箐好好兒地穿著女裝,便小聲道:“老夫人特意交代了,還是穿男童裝。”
原來孫豪他們比文箐早到周宅,江濤陪著他找去了周敘宅子,魏氏雖躺下來了,可家中大小事務照樣把持著不放手,雷氏認為此事重大,不敢隱瞞,一一說與魏氏聽。
文箮緊張地問起祖母既是曉得此事,可生氣了?
這個問題,所有人都想知道。
魏氏當然生氣了,可她生得是文箐的氣。她不喜孫家,可孫家人現下找上門來,還是自家準外孫女婿陪同,又道是街頭遇到了”慶少爺”。慶少爺,如今家中的幾個女人,個個都曉得那是指文箐。
魏氏躺在床上,惱火地道:“她就沒一天消停的時候,總是給我們惹麻煩。好好地去趟常熟,一沒在我們眼皮底下看著,就溜了出去。這到底是野貓還是……”後面的話終於沒說下去。
雷氏在一旁勸道:“有弟妹在,想來無事。再說,她們也不是在街頭遇到,孫家人既是有心尋人,也終歸是會找上門來的……”
雷氏不勸還好,這一說道呂氏,魏氏罵不得這個兒媳,只好拿文箐作伐:“你弟妹那麼個聽話沒主意的人,哪會想到上街?一定是她慫恿的,她向來主意大,都是被沈氏給寵得沒了章法。”
周玫因為魏氏摔倒,聞訊亦趕來家,這回倒真的是侍疾了。她在一旁著急地道:“文箐就是個闖禍精,我上回來就說了,孫家那小子送她歸家,肯定沒安好心眼……”
孫家的”壞心眼”,難道能預料到一年後,孫豪失蹤會遇到文箐,從而算計周家嗎?
所以說,人在氣惱時,說的話多是沒道理的。
周玫這人不是來出好主意的,她只是擔心這事不要影響到自家女兒的親事。“如今,文箐竟與一個陌生男人同船共宿這麼長時間,這事兒要傳出去,沈家就算不在意,咱們家侄女文篔文箮可怎麼是好?就是我家妍兒,這事要傳到江家耳裡,那還了得?哎呀,姆媽,我早說……”
她想起來,就後怕,越發地說三道四,沒完沒了地指責起文箐來,最後一句則是:“終歸她就是賤妓所生的……”
魏氏發了火,見得嘉禾。原來這十多天被她侍候得舒爽的,此時亦是把氣發在她身上,厲聲則背起來。幸好有雷氏在,打發她出來,趕緊到外面候文箐姐弟快歸家。
雷氏嘆氣,她十分不滿周玫所言,卻不能替文箐說半句話開脫。徐氏是賤妓,那也是徐家人,周玫這麼肆意詆譭,卻忘了這禍端本來就是他們家。她聽不下去了,出了門。
文篔跟在母親後面,道:“那現下怎麼辦?哥哥陪著他在廳裡候著呢。”原本以為文箐因為嘉禾侍候的緣故,會得祖母喜歡。哪裡想到,姑媽一來,只挑刺,便是這般。嘉禾也做得妥妥當當的,讓魏氏有了好感,偏偏是孫豪在這關頭找來。
雷氏看著女兒,想想她若是與一個陌生少年共濟一舟達兩個月餘,這事要傳出去,名聲可不就毀了麼?文箐呢?沈家倒是知曉她的苦處,沒多指責。可是如今孫家再次找上門來,要是傳揚開來,這就頭痛了。
孫家不怎麼樣,周家再不樂意與之往來,孫豪如今尋上門來,又是文箐姐弟的恩人,當著江家的面,總不能趕人吧?人家既要見文箐姐弟,除了男女有別這個不能提出來的理由以外,一時之間真沒有其他理由來推卸,便也只能讓他們見上一見了,希望見了一面後,周家晾著他,孫豪立馬走人。雷氏這麼想,也這麼讓人去交待文箐。
魏氏尋思著孫豪或許只是一時興起來找文箐,男女有別,文箐在孫豪既是男童打扮,於是便讓她見客時,也還是繼續作男童。當然說這事時,語氣可不是這般溫柔,自然是惱怒地交代,全周家名聲。
文箐還想今日將自己是女兒身的事,坦率地向孫豪講清。如今可真正是:一朝撒謊,數朝費心維持謊言。
文堅聽到小黑子哥哥果然來了,不是騙自己的。卻是高興得手舞足蹈,著急往伯祖父那邊跑過去。見姐姐被自己落在後頭,於是便停下來催促道:“姐,快點!黑子哥哥等著咱們呢。”
這種無憂無慮單純的快樂,好生令人羨慕。
嘉禾扶著文箐,又被她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