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歸雖是問話,語氣卻沉甸甸十分肯定,他想起那隻被自己關養起來的小老鼠,最後因驚懼絕食而亡,薛靜柔處理屍體後只淡淡說這老鼠得了抑鬱症。真正得抑鬱症的哪裡是老鼠,而是在唐業雄手下苟延殘喘的她自己。“是抑鬱症,被活活關怕了的抑鬱症。”小忙難過道:“一開始誰都沒發覺,直到她漸漸有了自殘傾向,有人才覺出不對勁,但也沒人重視,都覺她是被關傻了,還說傻好,傻了就乖了,乖了就聽話了。”白長歸想起薛靜柔腹部的三處刺傷,手指無意識顫了顫,“她刺過自己三刀?”小忙嚇一跳,臉上肌肉抽搐,隨即哇一聲嚎啕大哭,全身哆嗦,“我那個時候最小,又會疊紙,每天中午靜姐吃飯時唐老闆就放我進去陪她玩,我什麼都不會,就坐在地上給她疊紙人,可是那天靜姐忽然走過來,搶了我壓紙的塑膠尺,輕輕一掰就斷,她把斷尺往肚子裡扎,一連紮了三下,我拼命哭,她還安慰我說沒事……”小忙越哭越響,越哭越難過,白長歸只得將他攬進懷裡,輕輕摸他溼軟的頭髮,努力做出薛靜柔的姿態,安慰這個小瘸腿。塑膠斷尺再鋒利,要扎進血肉身軀也得下死力,薛靜柔能連捅自己三個窟窿,想必真是生無可戀。他知道薛靜柔的過去不會好,卻沒想到會是如此不好。白長歸心裡很難受,小小心臟像被巨人塞在牙縫摩擦,痛到不能生,苦到不能死。這種情緒是生命裡從未出現過的,以至他不能準確形容這種痛苦,只覺呼吸困難,喉頭艱澀,視線都有些天旋地轉起來。小忙抽抽噎噎說薛靜柔醒後說的茗洺也狗急跳牆衝進來,看熱鬧不嫌事大,臉上隱有喜色,“不得了!靜丫頭!你那小白臉單刀赴會來找你了!”===白長歸坐在客廳,茶几上端端正正擺了杯茶,香氣聞著便知道好,但他看也不看,好像碰一碰都嫌惡心。唐業雄坐在他對面,從始至終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