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染。
灰暗的天空中漸漸飄下零星細雨,打在人的臉頰上,涼涼的。
雨越下越大,從不易覺察的細雨變成黃豆般的雨滴,很快便打溼了地面。
後面的人群有些騷動,卡爾向後掃了一眼,球員們立刻安靜下來,改用偷偷摸摸的動作撐起手中的雨傘。
卡爾沒帶傘,所以他沒有動。
但是十幾秒鐘後,他感覺頭上的雨停了。
不,不是雨停了,而是有人從身後為他撐傘。
卡爾回過頭,看到穿著黑色風衣的科赫,正用帶著小羊皮手套的右手,在他斜後方舉著一把黑色雨傘。
對方表情平靜,看到卡爾的目光,也不過是朝他自然的點了點頭,身體半分都沒動。
這一站就是將近半個小時,直到《耶利米哀歌》讀完,市長烏德的講話也發表完。
在卡爾身旁站著幾位俱樂部的股東,他們的外套幾乎全被雨水浸透了,在市長講話的時候,股東們頻頻朝卡爾這邊扭頭,滿臉的羨慕嫉妒之情,如果不是場合過於莊重不能隨便說話,說不定對方就要過來借傘了。
冗長的儀式終於進行到尾聲,人群向前移動著,從紀念碑前面擺著的竹籃裡拿走個小小的紀念物,然後離開。
頭頂的傘隨著卡爾的步伐移動,直到他們脫離人群。
“辛苦你了。”卡爾終於有機會轉身感謝自己的弟子。他的目光掃過科赫全身,發現對方的左肩一直暴露在空氣裡,雨水、傘面上滑落的水滴都落在上面,毛呢的料子肯定都浸滿了水,說不定連裡面都溼透了。
但科赫的表情一如平常,好像這初春的溼冷雨水沾上身體,他卻絲毫不(人)覺得難受似的。
“我不累。”搖了搖頭,科赫說。只是他的視線卻瞥向其他方向,沒有與卡爾對視。
“一起回俱樂部吧。”卡爾想從科赫手裡接過雨傘。
科赫卻執拗的非要自己拿著:“我幫您撐傘就好,老闆。”
兩人說了還沒幾句話,俱樂部主席奧爾的車緩緩從旁邊駛過,然後停了下來,車窗搖下,露出奧爾那張紅潤的圓臉:“上車,卡爾,有點事我得和你商量商量。”
卡爾左右為難著。
科赫幫他開啟車門:“您先走吧,老闆,我和其他隊友一起回去。”
奧爾又喊了他兩聲。
“路上小心。”卡爾只好朝科赫點點頭,然後坐了上去。
科赫目送著轎車離開。
……
馬路口的站牌下來站著百十來號人,有傘的寥寥無幾,大部分人本著無所畏懼的精神讓雨水從頭澆下,小部分人一臉煩惱的拽著外套擋在腦袋上。
厄齊爾、拉斯、斯文三個人擠在一把傘下面,看見科赫走過來,各個都露出了苦逼臉。
科赫站在他們身邊:“我看見司機剛去車庫,估計一會兒大巴車就過來了。”
厄齊爾對科赫是敢怒不敢言,只會哼哼唧唧的抱怨:“給老闆打傘就打傘吧,明知道我就帶了兩把傘,你還把最大的那把拿走了,害我們三個擠在這一把裡頭,我都快變成漢堡包中間那塊肉了……”
科赫知道怎麼安撫人心:“回去請你們吃午餐。”
三個人的臉色立刻多雲轉晴。
俱樂部的大巴車很快開了過來,上車的時候,科赫的手機突然在口袋裡發出“叮”的一聲。
他拿出來看了看簡訊,也不回,直接將手機又丟回了口袋裡。
在接下來的五分鐘內,手機接二連三的響了好幾次。
拉斯問他:“你不回簡訊?”
科赫沒有隱瞞:“是琳娜·卡佛,約我吃晚餐。”
琳娜·卡佛是德國一檔足球節目《琳娜看足球》的主持人,這節目沒有任何技術含量,就是美女嘉賓和觀眾一起聊足壇趣事。但因為琳娜·卡佛夠漂亮身材夠棒(她是作為德國世界盃上的最佳足球寶貝而一舉成名的),節目請來的嘉賓也往往是足壇新星,所以收視率始終很好。
科赫之所以會認識琳娜·卡佛,因為他上個月剛上了這期節目,從那之後琳娜·卡佛就想辦法弄到了他的手機號碼,並時不時的發動攻勢上演女追男戲碼。
斯文和厄齊爾從後排座位發出長長的“哦——”的聲音。
拉斯也跟著起鬨:“這麼好的機會,快點答應啊!”
科赫卻在想著心事。
朋友們全在羨慕他豔福不淺,但是他們不知道,他的心事都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