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柳嫣然則緊抱著傷心欲絕的戚名紹。
戚惟綱、戚惟傑兩兄弟皆驚駭莫名,淚也不覺地盈滿眼眶。
戚名紹沙啞的聲音又再揚起——
“當時三歲的惟綱抱著四個月大的惟傑蜷縮在桌櫃底下睡覺,我想那是湘霞為了保護孩子,才把他們兄弟藏進去的。”他老淚縱橫地凝視手上的相片。
“你們說,一個殺我孩子母親的女人,我怎麼夫愛她、關心她?我做不到!做不到……”戚名紹失聲地低喊。
“戚伯父,您別這麼激動嘛!戚伯父。”柳巧眉拭掉戚名紹眼裡的淚水,輕柔地安撫。
戚名紹仰頭望著戚惟傑,沉痛地道:
“惟傑,那個瘋女人是殺死你母親兇手啊!”
“不!你別說了,別說了!”戚惟傑一時無法承受地嚷喊。
“你和惟綱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啊!”戚名紹不放鬆地再嚷:心底卻痛楚難當——兄弟閱牆,是多麼可悲的啊!
戚名紹的話,猶如五雷轟頂,重重地打擊了戚惟傑。天啊!他錯得多離譜,他只聽信傭人的道聽塗說,誤將仇人當親人!殘酷的事實擺在眼前,他無法相信、無法承受,他快崩潰了……他腦子一片昏亂,喘不過氣了,他不住地往後退……
“不不不……不……”他聲嘶力竭地吶吼,奪門狂奔而去。
“惟傑!惟傑!”柳嫣然著急地大喊。
她蹣跚地追到門口,但已不見戚惟傺人影。
第十章
新月如鉤,柳巧媚躺在戚家後院草坪上仰視星兒,滿腦子卻如走馬燈繞著戚名紹辛酸的往事轉個不停。沒想到上一代的恩怨,因旁人的攪和,竟波及到下一代,而一家人心靈上所受的傷害,更不知何時才能痊癒,所以說這世上太缺乏愛了,假如——
倏地,一個人影罩在她頭上,遮住丫淡淡的月光。
“怎麼躺在草地上?小心感冒。”沙啞的聲音,原來是戚惟綱,他剛從父親房裡出來。
“戚伯父睡了?”她懶懶地問。
“嗯。”他點頭,而後屈身坐在她身邊問道:“想些什麼?”
“想戚伯父、你,戚小哥。”
“哦?有什麼心得?”他好奇的。
“人生多變。”她感嘆地下註解。
“這麼多愁善感?”戚惟綱輕笑的。
自從下午得知了父母親那段傷痛往事,積壓他多年的恨世隨之而散,他又怎能去恨一個從小觀念就被誤導、扭曲的人?更何況是血濃於水的兄弟。他相信戚惟傑心中聽受的若與折磨不會少於他,畢竟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麼比親人更重要了。
柳巧眉翻個身側躺著,手支著頭,一雙靈黠的眼睛閃著好奇的光芒,直盯著戚惟綱說:
“告訴我經過吧!”
“什麼經過?”他莫各其妙的。
“你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居然能死裡逃生,這裡頭一定也有精采的故事。”
如今錯綜複雜的心結已解開一大半,她當然更好奇戚惟綱如何大難不死,成為國際大集團的領導人,因為,她可是憋了好久才逮到機會的。
“精采?”戚惟綱搖頭苦笑。 “我是摔得很精采,幾乎全身上下沒一個完整的。”
柳巧眉一聽,飛快地坐起來,挨近他身邊,專注、安靜地等待他的故事。
“當年是我運氣好,碰上我義父艾伯·瓊斯來臺灣旅遊,生性天真的他組了支登山隊伍,想上奇萊山找尋稀有動物,結果卻在半路上把卡在樹上搖啊晃啊的我給救了下來,送醫急救,但卻因我的傷勢過重而一籌莫展。”
說說,他燃起香菸,幽幽地吞雲吐霧。
“然後呢?”柳巧媚急問道。
“最後他只好打出他的名號,透過人脈、打通關係,帶我回美國治療。”
柳巧眉不覺地舒了一口氣。
“也虧得義父的瓊斯集團名氣響亮,否則我還出不去呢!”戚惟綱苦笑道。
“當我恢復意識後憶起一切,我不敢相信,推我落山崖的竟是我的親手足!我痛苦難過,卻也想不出任何答案。”
他的聲音裡已無往昔的尖鈍、恨意;
柳巧眉不覺地將手搭在他手臂上。
“我在醫院整整躺了兩年,身體上的疼痛凝聚成強烈的恨意,憑著一股求生意志,捱過大大小小的手術,度過無休止的復建運動。”
她動容地抬手輕撫他鬢邊的疤痕,心中為他所受的苦而抽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