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修想,這樣的局面怕是很多人沒想到了,道的信仰,於他們這些已經入了官場的人是何等渺茫可笑的東西。
想必許青珂再聰明也解決不了這樣的問題。
但是呢,他沒想到許青珂看著那為首儒生,這些儒生的臉面幾乎是一致的,她的指尖鬆開,勾起的袖子落下,上面的水紋輕蕩,她笑了。
竟是笑了,她怎麼能笑,這時候怎還能笑。
但她說:“不是還有你們嗎?”
似乎覺得他們很幼稚,連這樣的道理都看不懂。
但她又那樣風月綺麗,一笑,一句,蠱惑人心,似戰場擂鼓,一下子讓所有儒生撥開雲霧。
是啊,還有他們!
這位天之驕子竟也能低頭寄希望於蒼生嗎?
這些人歡喜的時候,卻也看見她轉身甩袖,淡淡一句:“莫胡鬧,散了!”
簡單兩個字,才是真的落地有聲。
是啊,剛剛在她眼裡肯定已經十分可笑了吧,千萬不能在可笑下去了,於是儒生們齊齊收起那喪氣臉,站直身,朝著許青珂深深一作揖。
“諾!”聲音齊整而靜穆於四野。
如斯安靜。
兩司的人恭敬讓開路迎著她進門,但跟在後面的謝臨雲留意到她側頭看著一處,那是一輛馬車,旁邊是騎馬俊彥的公子。
那公子有一半皇族血脈,只因他的母親是公主。
而那位公主竟出沒在這種地方,而且,她還撩開了簾子,也看著許青珂。
四目相對,許青珂眸色淺淡,但陽光餘暉落盡眼中,昭昭風華,馬車裡的人藏在黑暗中,揹著光,那本豔麗的眼也曾經瑰麗過,如今卻只剩下了深沉。
知道許青珂進門,衣角消失不見,簾子放下了,微微蕩。
但外面包圍此地的老百姓們久久不能恢復原來的吵嚷,只有安靜的敬畏。
景修定定看著那扇門,轉頭的時候發現許家的人已經走了。
這似乎是離城的方向。
他上馬準備離開,聽得馬車裡的幾個妹妹們按捺不住問他:“四哥,那位就是青珂公子許青珂嗎?”
景修皺眉,“她已不止公子,非你們能多問的。”
他的聲音嚴厲,眼角卻瞥了下馬車裡唯一不問且安靜的景萱,眼裡若有所思。
上樓的時候,謝臨雲吩咐人去通知邯煬府派人過來清理周遭街道擁堵。
若不是擁堵,怎麼會讓那等人家的馬車過了這條道,若不是巧合,那就耐人尋味了。
他吩咐完,對上許青珂的眼,“大人可是覺得我過於趨炎附勢了?”
許青珂不置可否,“許,皇族,侯府,再算上一個秦家,都被困在此地,也是朝中開天闢地第一次了。”
秦?當時還有秦家的人?不過選秀在即,秦家又速來低調,恐怕當時也在附近,被許青珂觀察到了。
但她覺得是巧合?謝臨雲心中暗附,卻也看到許青珂翩然一笑。
“但沒有一家會對太傅大人的死感興趣。”許青珂這般說,帶著些微嘲弄,讓兩司的人跟謝臨雲都是一愣。
但前頭照面而來的人顯然有些不悅。
目前負責此案的是刑部的王澤,他聽到許青珂的話,上前來,“但許大人還是來了不是嗎?”
也有些嘲弄跟不滿,自然了,他是刑部主管此案的官員,從職位上還略高了許青珂一些,何況御史臺以前在三司素來地位最弱,如今竟要仰御史臺之鼻息了。
不,應該說仰許青珂之鼻息。
他不懂太尉大人為什麼要讓步許青珂,就算這案子難查,也未必一定要求助許青珂吧。
“我來,是因為我跟這位太傅大人有些不和,特地來看看他死狀,不行嗎?”
許青珂淡淡一句,眾人皆是錯愕,既驚訝許青珂如此直白,又不安她這話的冷淡跟鋒芒。
王澤惱怒反擊:“那看來我是需要好好調查一下許大人了。”
這人真是!周邊刑部的人臉色都變了,但來不及阻止。
“衣服都穿得不甚妥帖,靴子上的淤泥未乾,是剛剛被叫來的吧,臨時被叫來接這爛攤子還一副怕被人搶功的模樣,平日裡在刑部必然是被邊緣化的人物,要麼能及不足,要麼不懂規矩。”
“而現在的規矩就是……”許青珂走進那扇門,“你胡說八道惹惱我,我怒而離去,大不了拐道去隔壁去嘗一嘗天香樓的美食,而你要麼被你們的太尉大人直接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