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甚至連回頭也不曾,著衣動作通順流暢,不帶半絲疑慮,僅僅一句話就讓他再也說不出挽留的話——‘如果你要助我篡位。’
不顧一切的熱情冷卻以後,林悅似乎看見了真正的距離,不是幾步之遙,而是如何也無法觸及的彼方。他還不夠了解司馬易,想不透那份執究竟為什麼深刻,何況他也沒有立場挽留。殺手與獵物,連這層關係都解不開,還能想什麼。
目光徐徐轉落桌上古劍,林悅苦笑:“為什麼你就不乾脆把劍刺在我身上呢?那樣的話……”說不定結局就乾脆多了。
是這般想,然而林悅馬上反問自己能不能做到,卻也無法得到答案。
他憎惡這優柔寡斷的性子。
扶額呻吟,林悅感覺頭痛欲裂,他攥拳重重錘向勾欄,木欄竟然凹下去了一塊。屋中殘留著濃烈的性 愛氣味,時刻為他新增壓力,記憶畫面凌亂地塞滿腦袋,他無法從中篩選出有用的。
不能再留在這裡——
這般想著,林悅毅然離開窗臺,伸手撿起火神劍就準備離開這引他胡思亂想的萬惡之地。然而當他的手指觸到劍身,彷彿有電流透過指尖傳遞,直躥腦中,煙花般炸開,然後奼紫嫣紅的色調覆蓋眼前,詭異地揉合,堆砌成一出默劇。
大殿中黃帝狠心拋下石化的祝融,大步走向自毀,卻在祝融心中絕望之時,那位帝王止住腳步,回首凝視維持挽留姿勢的臣子。
林悅終於看清楚這張臉,跟現時的司馬易一模一樣。
黃帝的神情依舊傲慢冷漠,然而那目光卻是深刻的,彷彿要將人烙進心裡。一抹流光劃過沒有表情變化的臉頰,打在懷中那隻翠碧玉盒上,碎了。然後那個人毅然回首,真正走出祝融的生命。
畫面瞬間崩毀,色彩混亂交錯,終於又一次凝聚。
這一回祝融已經不是石人,侍者打扮的人將一隻玉盒雙手奉上,侍者面無表情,公事公辦般交代一番,就轉身離去。祝融捧著玉盒,輕撫碧色玉面,指腹滑過新刻上的圖案。意識到這是那個人用生命刻上去的,祝融火燙般縮手,竟然將玉盒砸到地上。祝融痴痴地扶額狂笑,不斷顫動的身影,道不盡的悲涼慘澹。
畫面不斷分裂聚合。
祝融帶著妖王劍隱居。
祝融怕睹物思人,一再離開妖王劍。
祝融知妖王劍被竊,赴天庭攬起討伐共工的責任。
祝融認識小鳳凰,卻在擊敗共工一戰中誤殺無辜的小鳳凰。
祝融為彌補過錯,以妖王劍復活小鳳凰。
祝融返天庭與玉帝秘密會話,並將火神劍封在中天冒充妖王劍。
祝融將本體匿藏封印,改頭換面接受賭神一職。
祝融在天庭遇見與黃帝如同鏡影的紫微星君。
祝融不聽唐三勸告,接近紫微星君,與之相戀。
祝融追問紫微星君為何盜取妖王劍。
這一回,林悅聽見了紫微星君的回答。
'劍原本屬於我,又何來‘盜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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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面對公開審判,那身影依然傲然卓立,不見半分退怯。直至賭神跳出來認罪,直至聽到判決,那些冷靜終於破碎,他破口大罵賭神多管閒事,極力澄清賭神與盜取妖王劍一事無關,然而連作證的麒麟都傻傻的做了偽證。
塵埃落定,甚至容不得他與賭神多說一句話,他被強行押走。
祝融在奈何橋上迎接紫微星君的第一次輪迴,然而他等來的,是完全茫然的注視。
……紫微星君不記得賭神。
自此,在奈何橋上迎接紫微星君的日子,既讓祝融期待,又為他所恐懼。
墨麒每一次都親自將紫微星君帶到賭神面前。
酒仙總是在奈何橋與賭神錯肩。
紫微星君嗜權如命,不斷重複錯誤,變本加例。
小鳳凰在絕望的邊緣,毀道行,毀生死冊。
賭神也到達忍耐的臨界,他忘卻一切,重新開始。
終於,林悅回到現實,他發現自己握著火神劍,站在原地,掌心已經汗溼。清晨天氣微涼,他額上卻冒出豆大的汗珠,背上也一片涼溼。
火神劍讓他看到表面的一切,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覺得更加困惑,更加混亂。一切彷彿十分明白,但總覺得欠了關鍵,就好似零散的珠子,就差一根線將它們串起來,如今凌亂珠光讓人眼花繚亂,難以入手。
至少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