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細的出現當然是特務處長的失職。
〃……限你一個月內查清洩密案,凡是參加了前兩天會議的人都要一個一個地查……娘希匹!我要讓全中國都看看這些漢奸賣國賊的下場!……〃校長原地走動,氣咻咻地朝他嚷道。
〃中常委和部長以上……也不例外嗎?〃上校處長忍辱負重地承受校長萬丈怒火之後,小心翼翼地請示。
校長愣了愣,沒有說話,回到椅子上坐下來。
〃雨農,我告訴你,抗戰是全民族生死存亡的大事;無論是誰,只要他敢做絆腳石;就搬掉他!……〃校長的目光很深,很冷,令人不寒而慄,〃我不多說了,你要是不得力,我就派別人來幹!……〃
戴笠感到後背出了冷汗。
事情明擺著:無論戴笠對校長多麼忠心耿耿,但是他如果不能以傑出的工作成果替校長解決難題,那麼他將很快從他現在的位置上消失。他太瞭解校長了,校長的用人之道,不是忠誠,二是有為。
毫無疑問,他即將開展的調查是一項棘手的工作,因為出席會議的軍政要人大都是國民黨元老和實權派的地方軍閥,他們中間有些人連委員長也得禮讓三分。比如國民黨主席汪精衛、副委員長馮玉祥、桂系李宗仁白崇禧、〃四川王〃劉湘、〃雲南王〃龍雲等,一旦他們知道小小的特務處竟敢狗膽包天在背後對他們進行監視,搞跟蹤竊聽調查,那時候會弄得連委員長也下不了臺,替罪羊當然還是非他莫屬。戴笠上校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兵思苦想了一個通宵。
在中國,向權貴開戰是需要勇氣的,當時的特務處長戴笠還是一個羽翼末豐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那些大人物中的任何一個一旦發怒,都足以使他粉身碎骨。冒著這樣大的風險執行校長命令,他仍然感到心有餘悸。電話鈴響起來,是委員長官邸的。
〃……雨農啦,我忘了告訴你,〃校長的聲音顯得平靜親切,〃我已經決定,把中統局情報處和國防部情報處合併辦公,由你來統一指揮,你看怎麼樣,啊?……〃
〃是!是是……〃一定不辜負校長栽培!〃受寵若驚的特務處長趕緊立正,巨大的驚喜使他的話幾乎變得語無倫次。
放下聽筒,戴笠在屋子要走了幾圈,心情極為振奮。這就是說,他必須義無反顧地向一切反對校長的敵人開戰,而不論這些敵人是誰。他當報答校長,為校長效犬馬之勞,或者準確說,他就是校長腳下的一條狗,他只能全心全意忠於一個而不是幾個主人。民國二十五年〃西安事變〃,戴笠主動要求陪同宋氏兄妹前往西安營救委員長。他明知此去凶多吉少,甚至有去無回,但是他別無選擇。中國的政治好比二個危機四伏的賭場,如果你三心二意到處下注,就像風中的蘆葦搖來擺去,到頭來一定到處碰壁沒有好下場。反之如果你把生命和前程作為賭注全部押在一個領袖身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或許你死無葬身之地,或許你將從此飛黃騰達。結果事變和平解決,戴笠的忠誠和膽識得到回報。
打消了思想顧慮,特務處長雷厲風行地行動起來。南京雞鵝巷五十三號的特務處總部內架起專用電臺和各種監聽電話,遍佈京、滬地區的特工組織和打入日本機構內的中國間諜也都接到火速查詢隱藏在中國政府內的日本奸細的緊急命令。僅僅幾天時間,偵破洩密案有了重大進展。特工懷疑了一個名叫黃浚的行政院機要秘書,對他和家人的行動進行日夜監視,很快發現他的兄弟扮作傭人上市場買菜同日本大使館官員進行秘密接頭的事實,並以此為缺口順藤摸瓜,一舉破獲日本人打人中國高層的間諜網。監視黨政要人的秘密工作也取得意外進展。特工們最先發現國民黨中央主席汪精衛以及周佛海、陶希聖、高宗武、梅恩平諸人與日本外交部有秘密接觸,委員長指示繼續監視;不要打草驚蛇。
民國二十六年也就是公元一九三七年八月二十木日,南京及全國各家報紙均刊登一條重要新聞:最高法院判處前行政院秘書黃浚等十名日本漢奸死刑,立即押赴刑場執行。
戴笠此後晉升為國民黨軍統局少將副局長。 第九集團軍總司令張治中也在司令部裡大發雷霆。
司令部設在幾間臨時徵用的平房裡,三伏酷暑,淞滬地區氣溫高達攝氏四十度,軍人們軍裝都是溼漉漉的,各部門的作戰室裡都瀰漫著大戰前的忙亂氣氛。不料總司令一發脾氣,彷彿空氣中起了雷聲,弄得莫名其妙的參謀軍官們個個躡手躡腳神經緊張。因為總司令的戰鬥決心初步受到挫折。
八月十二日;張治中奉命把京滬警備區司令部從蘇州前移至上海南翔車站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