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著的雙腳撐在地面上軟軟地扭晃了幾下竟然還撐住了身體。
琵琶聲更緩了,女活屍腿腳怪異地走下了戲臺,邊彈琵琶,邊從臺下許多桌椅中空出的過道向魯天柳走來。那走動的姿勢很是怪異,像是雙腿撐不住身體那樣大幅度地扭動。可每個動作都配合著琵琶絃音的節奏和韻律,就像一種奇怪的舞蹈。
魯天柳沒有再退,這情形很明白地告訴她,這女活屍是不會就這樣讓她走掉的。
柳兒甩甩衣袖,抖出自己的一對“飛絮帕”。她死死盯住那漸漸逼近的女活屍,那女屍的動作讓她非常緊張,那些怪異的姿勢讓她無法辨別女活屍會如何撲殺過來。
女活屍扭動著、舞蹈著、彈奏著,散發著越發濃重的屍臭,一步步近逼過來……
假山洞裡並不十分黑暗,堆壘起來的太湖石有許多大小孔眼。這些孔眼讓每塊太湖石都象是一座玲瓏的假山。外面的光線透過孔眼照進洞裡,斑駁地落在魯承祖的身上。
這些石頭的佈置真的很奇妙,你站在一處,可以看到幾個孔眼中射進的光,而其他孔眼都是黑乎乎的沒一點光線透入,可是你邁出一步、半步後,剛才那幾個有光的孔眼就變得黑乎乎的了,換做了其他幾個孔透入光來。魯承宗知道這種假山的堆壘方法叫做“玲瓏百竅”,已經失傳,據說只有姑蘇城裡可能還留有一兩個沒損壞的。
假山並不大,是因為姑蘇的園子在佈局中是有君臣文武之法的。一般江南水鄉的園子,都以水景為君,山石為臣,樓臺為文,花木為武。這園子裡塘面不闊樓身不巨,那這假山怎麼可能很大。
這些建宅子布園子的道道,魯承宗心中比知道自己有多大年歲都清楚。可是讓他不清楚的是他在洞中躡手躡腳地走了一百八十步,卻沒見到假山洞的盡頭或者出口,更沒見到他一直以為先行入洞的魯聯。
他的“壁虎倒行”走法是很累人的,這麼長的距離沒到頭是很瞎人的,冷汗、熱汗一下子佈滿他的額頭。
魯承宗知道自己入了坎面兒了,可他奇怪的是自己到底是在什麼地方跨入虛門的。這樣一個不大的假山之中要掩實門、闡虛門是很難的,這需要足夠大的地方,或者突然改變的路徑。假山洞裡的通道不可能有這樣大的面積,至於路徑,也無突然的拐彎和折轉,除非……
魯承宗對機關佈局比他大哥魯承祖要高明得多。魯承祖二十多年的時間都用在道學上面了,他企望在道學之中能找到必勝的手段。而魯承宗不同,他是個好工匠,他更是個好江湖人。這些年他闖蕩江湖,結交了三教九流、各種門派的朋友無數,他虛心求教,博採眾長,不但對他所持**之力中“定基”的工法大有補益,而且在機關佈局、奇門遁甲方面也所獲甚巨。
魯承宗看著照落在自己身上的那些斑駁的光線,他的眉頭皺緊了。他把手中的寬刃刻刀探到那光線下,雪亮如鏡的刃口反射的光有些閃爍和抖動。他再將刃口稍稍轉了個角度,旁邊黑暗的石壁上沒有反射的光影。
亮盞子、散光,他猛拍了一把自己的腦袋,心中暗叫:矇眼障,江湖走老了,還被矇眼障給惑一回。
第七章: 炸鬼嚎
巨鍋油鼎沸,群鬼齊嚎啕。
聞者失魂魄,百倍苦煎熬。
矇眼障有好多種,這假山洞裡用的是換光。這裡的坎面兒沒有實門、虛門之分,所以魯承宗不是跨了虛門,而是踩了虛光。虛光是指布坎人預設的光源。這光源不同於自然的光線,它設計得再好都是會有閃爍和抖動的,而且這光很散,反射能力差。
在剛進到洞中的時候,洞中的光亮是實光,的確是外面光線透過太湖石上孔眼透入進來。走進幾步後,那些孔眼裡透入的光線就變了,變成對家自己在坎面里布的光。然後你的行動路線就在按著對家給的可視軌跡在走,那將是一條永無止境的路,直走到你累死、餓死、渴死。
魯承宗是因為自己被這樣一個換光的小技法給惑了而懊惱不已,心裡直怪自己太大意了。因為遮眼法中的換光是極其普通也極容易發覺的技法,前後光線的變換有個很生硬的過渡是非常難掩飾的。魯承宗不止是責怪自己大意,他也在嘆息自己老了,眼力勁兒真的糊了。
其實魯承宗不知道到,如果這裡用的還是如同以前的那種換光技法,他肯定能夠發現。而此處換光卻有它獨到之處,它利用了“玲瓏百竅”的奇妙堆壘結構,絕不是道中人一般概念中的小技法,那個生硬的過渡已經被掩飾都不著痕跡。
光亮是透過太湖石的孔眼透射進來的,能照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