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昨晚淋了雨,怎麼辦?她咬唇,神色莫名地看著嚴尚真。
使勁拍了拍嚴尚真,他方睜開眼,見到是她,疲倦地問道,“怎麼了。”
“你生病了,起來穿衣服,我送你去醫院。”白曉晨在衣櫥裡拿出他的衣服。
又給他倒了杯水,見嚴尚真坐了起來靠在床頭,他卻面露難色。
疑惑道,“怎麼了。”
嚴尚真擰著眉頭,“我不去醫院,隨便給我拿點藥吧。”
白曉晨哭笑不得,見他堅定的很,又連說了數遍,“我不去醫院,”才知道這人不是在說笑。
她略略思索,“我去買點藥,順便拿個體溫計,要是超過39度,就去醫院,要是沒有,就吃點藥,行不。”
嚴尚真答應了。
不到四十分鐘,白曉晨就拎了大包小包進來。
幸運得是,沒超過三十九度。
嚴尚真表示很高興。
白曉晨端過來水,又把要遞給他,囑咐道,“一樣吃一顆,我把剛才出門時煮的粥給你拿過來。”
嚴尚真求之不得,他覺得這場病卡得正好生得不錯。
未幾,白曉晨端了一碗小米粥上來。
嚴尚真發現白曉晨很有耐心,要求說,“我好累,手都抬不起來了,你餵我。”
他嬉皮笑臉的,她想要生氣,然而見到他臉色蒼白疲倦,卻狠不下心。
所以端了碗,盛了一勺,喂到他嘴邊。
嚴尚真不吃,白曉晨有點忍不住了,聽到他說,“有點燙,你吹一下。”
白曉晨硬邦邦地說道,“涼過了,你別生事了。”
嚴尚真挑眉,笑得邪氣,一副拒不合作,你奈我何的樣子。
白曉晨咬咬牙,正要對著碗裡的粥吹下氣的時候,聽到嚴尚真悠悠地說,“一口一口地做。”
她只覺得一口氣憋在胸口喘不過來。
這人!
好歹服侍嚴尚真喝完了一碗粥,白曉晨才反應過來,他不喝是他的事,自己幹嘛上趕著找虐啊,然而已經來不及,白曉晨懊惱不已,給他擰毛巾的時候便格外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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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曉晨坐在床邊,把毛巾搭到嚴尚真的額頭上,手觸到了一個凹凸不平的地方,很小的一塊地方,是以前的疤痕。
她覺得奇怪,手指停留了一下。
“也沒什麼,好像是六歲的時候,和別人打架弄傷的,不過那胖小子被我揍得更慘,他還比我大一歲啊。”他說得很平淡。
她堪堪憶起,好像方夫人說過,嚴尚真的母親,在他六歲的時候去世的,方夫人還說,在那之前,嚴尚真簡直和唐秦蜜一樣乖巧。
她想她猜到了什麼,總有些人,喜歡戳人傷疤,好像不讓你哭出來,他們就不舒服。
就好像以前的汪阿姨總是說,“學習好有什麼用呢,你們家曉晨又不是男孩子,女生嘛,嫁個好人家就行啦。”
總是不缺這樣的人。
她的動作帶著憐惜,不是對他,是對六歲的他。
好像看見那個六歲的乖小孩,失去了母親,在大院裡晃盪無人看管的時候,被一個不知事的小孩子嘲笑,也許說的是“你沒有媽媽咯,大傻瓜。”也許是,“你媽媽死掉了,哈哈。”不管是什麼,都足以再往心上插一把刀。
於是那個小孩死命地揍了比自己還大上一年的孩子,他的勇氣來自絕望,所以會贏。但是自己,也留下了傷疤。
難怪他後來會這麼討厭醫院,親眼目睹母親的離開,是怎樣的痛苦傷感。
你看,生命總是無常。
白曉晨的手輕輕地在那個鬢角的地方來回。
是由己及人,是同病相憐。
她同情六歲的他,好像同情七歲的自己。
小孩子是最無辜的。
“疼嗎?”她問。
她的手指的溫度傳到他心裡,他伸手握住那雙柔荑,想說不疼。
然而她的動作那樣小心翼翼,她的目光那樣包容沉靜,她的聲音那樣安撫人心。
他的左胸口被重重一擊。
我想在這個女人面前軟弱,就這一會兒。
於是他閉上眼睛,帶了陳年的哽咽與無助,喑啞著嗓子,輕聲說,“很疼的,很疼的。”
他俊美臉上,不再是高傲睥睨的神情,添了稚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