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便會將此前的榮耀忘掉。畢竟趙與莒此時的威望雖高,卻還不能算是穩固,至少不會比百姓吃飯之事更重要。
只不過,這些商人如此膽大妄為,便不怕官府追究麼?
他想提問。但又想起譚厚之語,便抿嘴不語。待得這次集會之後,他再拿這個問題問譚厚也不遲。
“只是此次行事,準備還稍嫌不足些,如今我擔心一事,便是流求銀行中所存制錢過我所計算……張老弟。”黃紹斌說著說著。突然轉向張興培,笑眯眯地道:“聞說張老弟有數張流求存摺。可隨時自流求銀行中提取款項,張老弟可願為去流求銀行試探一番。只說要取個一百萬緡制錢,若是流求銀行制錢儲備充足。張老弟這提款之舉必然順利,有了這一百萬緡制錢,張老弟在今後數日必可大賺一筆。若是流求銀行制錢不足,必會請張老弟轉取楮幣與金元券,無論張老弟取出多少楮幣與金元券。我等都願在事成之後以制錢雙倍回報,不知張老弟意下如何?”
張興培巡視眾人,看著譚厚意味深長地笑容,他心中明白,若是自家不允,只怕極難生出此門了。
他慨然應諾道:“既有如此財良機,我張某如何肯甘人後!”
聽得他答應了此事,原先目光灼灼的眾人都神色和緩起來,張興培眼光轉了轉。卻覺得那戴著斗笠之人似乎動了動。他敏銳地覺察到,那戴斗笠之人彷彿準備說話。他又道:“只是張某有一事不解,我等如此行事,若是官府知曉了當如何是好?”
“官府你只管放心,這東西便是官府裡拿出來的,國家新聞司已經報備,算是合法的了,朝堂之上有我們的人。”黃紹斌指了指自己方才看的東西:“當今天子最是婦人之仁,上回《京華秘聞》之事,他也只是關之了事,太學諸生屢屢忤逆,他也不曾追究。他最信功利之說,我們不就是為功利而行事麼?”
眾商人都是會心一笑,黃紹斌話語間顯然對於天子並無多大尊敬,這讓張興培心中又是一凜。
做出這等行徑,背後只怕不僅僅是朝堂中有人那麼簡單了。
他張興培自是不信黃紹斌地鬼話,此事朝廷若不追究,也不會查出兌取制錢數量最大也最為頻繁的幾個富商,然後讓他張興培假作茶商前來調查了。他又看了那戴斗笠人一眼,這人最為關鍵,若是能知曉這人身份,那才是十全十美。
“這位張大官人便不必回去了,想來那存摺張大官人是隨身攜帶地,黃紹斌,你遣人隨張大官人去流求銀行取錢吧。”
他正盤算著如何掀開斗笠人身份之謎,卻聽得斗笠人用故意掩飾過的嘶啞聲音說道。這話讓他聳然動然,霍地便要站起來,但立刻被身後地兩隻手按住。
立刻,張興培明白了,他有意打進這群人當中探聽虛實,可這群人卻也在等著一個引這起事端之人。若說淮北蝗災是乘機撩起百姓對米價擔憂的事件引子,那麼他這個來自蜀地在臨安無甚根基地人便是起事端之人。事情過後,官府追究起來,他少不得要被當作替罪羊丟擲。
他面色慘白這並不是裝出來的,只有他自家才知道,自己身上那些流求銀行的存摺卻是假的。
流求銀行的制度,每張摺子上都有數個半印,要與流求銀行留地底印相當,而且簽名相符,才可進行辦理,辦理之時還要報知秘碼,這是由十位數字與二十二天干地支連組而成,若說印章尚可造假,這秘碼卻是存牢記在心無法造假的。對方遣人挾持他去流求銀行取錢,免不了以刀劍相逼,取得出錢來,他還可多活些時日,若是取不出來,定是當場被殺滅口的結果。
“譚兄!”他看向譚厚。
譚厚卻是滿面貪婪,再無此前與他相處時的友善模樣,只是點了點頭:“放心放心,張賢弟儘管放心,事成之後你少不得有份豐厚回利,別的不說,單是那銅器之利,便不指五倍!”
張興培跌坐在椅子當中,額間汗如泉湧,饒是他在流求專門受過訓練,可在這生死攸頭之際,卻還是難以自制。
若是此時曝露他自家身份,那會死得更快些。
一隻手伸入他懷中摸索,片刻間便將那疊子存抵摸了出來,他為了取信於人,總將這疊子存摺放在身上。看著這存摺自這些人手中傳出去,他嚥了口口水,強笑道:“此事雖好,只是……只是有一事我尚不解。”
“說吧,說吧。”黃紹斌笑眯眯地道。
“天子迎貴妃入宮的時候,你們都見過那堆積如山的金銀與銅錠吧,流求銀行資本充足,若是手中有足夠銅錢當如何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