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勇氣倍增。
“女郎放心。”她壓低了聲音說道,神情與秦素一般鄭重。
秦素不再多言,只向她笑了笑,便放她離開了。
兩刻鐘後,西華居的正房西次間裡,便傳來了“嗆啷”的一聲脆響。
“夫人小心。”阿柳輕聲驚呼,忙不迭上前,扶住了鍾氏冰冷的手。
鍾氏就著她的手坐緩緩回榻中,眉間怒意一閃,復又淡去。
“叫人來掃乾淨了,莫要留下殘渣,割傷了人便不好了。”她柔柔語道,溫秀的眉目恬淡如畫,是最慈心的女主人模樣。
兩個素衣小鬟輕手輕腳入得房中,將一地碎陶片清掃乾淨,鍾氏的手邊已經換過了一盞新茶。
她捧起陶杯,目注著盞中混濁的茶水,耳邊似又響起方才阿絮的稟報:“……姑太太方才與吳老夫人、東院夫人一起去了德暉堂,說是要與何家同辦族學,還說……由何家掛名,秦家出錢……”
鍾氏捧杯的手一顫,茶水潑濺,溼了她一角衣襬。
才算計過她的兒子,秦世芳這麼快就又把主意打到孃家頭上來了?真是好快的手腳。
據說,之前秦世芳著力要找的那三卷珍本,也是為了給左思曠鋪路,走何家的路子攀附漢安鄉候府。如今那三卷珍本沒了著落,她便又生出了新的法子,轉而叫秦家拿出大筆錢財來巴結何家。
她憑什麼?
一個出嫁多年的小姑,憑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拿著孃家的人、孃家的錢、孃家的物,為去夫家謀利?
這世上,怎會有如此厚顏之人?
還有那吳老夫人,為了自己的女兒,怕是賠上整個秦家也在所不惜。
這一對母女為何不乾脆改姓左?(未完待續。)
第080章 竹子橋
鍾氏死死地握住陶杯,雙眸微斂,額角青筋跳動。
一陣北風拂過西華居的小橋流水,自簷角一路掠至曲廊,風鐸颯然有聲,窗前的那株老桃樹枝椏搖曳,刮擦著青墨色的瓦當,宛若低語悄吟,一路輾轉至西次間微暗的房間裡。
“換衣,去德暉堂。”鍾氏擱下茶盞淡淡地道,往西廂房的方向看了一眼。
青絲君之事,如今倒好說了。
確實,何家比蕭家更好,秦家若能攀附得上,也未必拿不到好處。
然而,秦家與何家之間,總有左家障目。
左思曠領功於上司,秦世芳邀寵於夫家,秦家能得到什麼?除了白白花去的大筆錢財,約莫,能得一個“財多可欺”之名罷。
鍾氏緩步踏過竹橋,微斂著眉眼,平淡悠然,一如往昔。
竹橋邊種了幾叢芍藥,此時自無花盛時的豔景,憔悴枝葉、愁損花顏,似美人病容,徒惹些許悵然。
鍾氏行不出數步,便停下了腳步。
秦彥梨裹著厚厚的麻衣,攜了個白衣黛裙的小鬟,正亭亭立於竹子橋邊,似觀花,又像看水,眼波凝睇,很有幾分清水芙蓉的風致。
“怎麼出來了?你風寒未愈,還是回屋靜養罷。”鍾氏柔和的語聲如春風,捲去了這滿院的淒冷與寒涼。
“阿梨見過母親。”秦彥梨像是微吃了一驚,疾忙移步上前行禮,起身時咳嗽了一聲。
“我便說你還未好。”鍾氏柔柔地嗔了一句,復又向兩旁吩咐:“扶穩了三娘,莫要叫她滑進池中去。”
細到了精處的叮囑,若不去看她眼中飛逝而過的冷意,只聽聲音,便是慈母愛護女子最溫柔的叮嚀。
秦彥梨微低的眉眼僵了一僵,尚未及說話,左右便已圍上了人,卻是兩名極壯實的僕婦,兩個人四隻手齊齊而上,穩穩地架住了她,十分輕鬆地便將她帶離了水畔。
“傳我的話,三娘身子未好,不可再出屋,你們護緊些。再要讓我見三娘站在這風口裡,每個人自己去領五十大板。”鍾氏一字一句地道,面上一無厲色,阿絮和阿柳卻同時往後退了一小步。
“是。”西華居里響起整齊而沉悶的應答聲,秦彥梨已經被裹進了西廂房,隨後門簾落下,房門關緊,連窗子也關得不漏一條縫。
鍾氏神色自若地繼續往外走。
秦世芳倒真找了個好幫手。
方才秦彥梨若當著鍾氏的面弄出些事來,也真能拖住她一陣子。
可是,這法子也未見得高明,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
鍾氏手上拿著秦府的大錢,幾所窯廠的帳皆在她手上,就算太夫人同意與何家同辦族學,這錢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