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
秦軍縱橫中原,以風樣兒的速度席捲了半個河南。穆騰阿在陳州在沙河的阻擊,只不過是一場螳臂當車的戰鬥。而如此形勢大好的新秦政府,也為他們與英國人之間將要開啟的談判,增添了一筆籌碼!
南京,夜色低垂。
威妥瑪和羅伯特昨天到的南京,跟新秦外交部略作接觸,今天一天幾乎就是在休息中渡過。因為在中國已經混成精了的威妥瑪很清楚中國人的思維,誰急,誰就沉不住氣。
要想拿到最好的條約,最大的利益,就首先要沉得住氣。
在中國幾十年,特別是近些年,他本來已經越來越習慣於這個老大國度對於他的仰視和巴結,越是風氣‘開通’的地方就越是如此。他,威妥瑪,背後站著的可是世界第一強國——大英帝國。就算滿清北地中樞,還有些死硬的老舊官員始終在他們這些列強外交人員擺出一副鼻孔朝天的樣子,威妥瑪心裡也明白,在這倨傲背後,還是一種落後於時代的畏懼。
但是隨著劉暹的崛起,也就是劉暹在新疆踩了俄國人一腳,然後有扇了法國人一耳光之後,威妥瑪能明顯的感覺到——中國骨子裡的那股老大氣息又有所恢復了。但現在時候,中國的官員雖然對自己還有所畏懼,但像原先那樣唯恐避之不及或是卑躬屈膝百般討好,在新秦國度裡已經見不到了!
對於怎麼跟新秦談判,他和羅伯特特使已經溝透過了,並不會假以辭色。但是。這個度真的很難掌握啊。
眼下之遠東,只有新秦的中國有力量作為大英帝國在東亞佈局的盟友。是的。盟友,而不是土耳其那般的棋子。中國這個有著大統一傳統的國家。其潛力絕不是土耳其那多民族的強權國度可以媲美的。大英帝國又確切需要這支力量,可是這支力量現在卻並不怎麼有求於大英帝國!
作為在中國幾十年的外交人員,威妥瑪深知這個國家的歷史,明白這個國家的驕傲。劉暹表現出的性格就是一個狂熱的民、族主義者,他是絕不會做第二個石敬瑭的。
然而作為外交人員,他的天賦使命就是為大英帝國榨取最大限度的利益。所以這真的是很困難很艱鉅的一場談判。
唯獨讓人值得慶幸的是,那位年輕的索爾茲伯理家族的成員,也很明白這個道理。並不像大英帝國中樞某些毫不瞭解亞洲情況的人物,已經將自己這些老外交人員視為被土著化的白痴。哇啦哇啦的只顧表示著自己不切實際的意見。
威妥瑪在內心裡祈禱,他希望劉暹不要翻一個錯誤,一箇中國曆史上叫做‘夜郎自大’的錯誤。他希望劉暹能明白。不管你是不是東亞第一,但在大英帝國面前,也只有聽從的份兒。
在臥室裡,威妥瑪正在靜靜的翻著一本中國古書。他是一個真正的漢語學家,原時空中在返回英國之後,威妥瑪向劍橋大學捐贈了他收藏的四千多卷中國書籍。所以別為這點感到吃驚。一旁油燈的火苗在微微跳動,照在他已經花白的頭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廳裡壁鐘打十點的聲音隱隱傳了進來。威妥瑪這才放下手中的書,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
年紀大了啊……
才坐兩三個鐘點就已經覺得渾身痠痛。也許自己是該退休的時候了。將這場談判塵埃落定,自己就該回英國養老了。還真是懷念倫敦的壞天氣啊……
雖然倫敦的天氣不適合一個老人退休生活。
威妥瑪走出了臥室,想到大廳酒櫃裡面倒一杯白葡萄酒。大廳裡亮著燈。他扭頭去看了一眼,舊件羅伯特穿著一件樣式高貴的絲綢睡衣,端著一個只剩了丁點紅酒的空酒杯。對著他遙遙示意。一老一少對望一眼都忍不住一笑。
“這是一個艱鉅的任務。”
“劉,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他的目光很長遠。他本人對世界的局勢瞭解的很透徹,你應該聽說過那個‘駐歐辦’……”威妥瑪呵呵笑著。“真是個繞嘴的名字。”
“在好幾年前就成立了。那時候他還只是清帝國的一個邊疆司令。文明世界發生的一切都瞞不過他。”
威妥瑪感慨著,中國,這個老舊腐朽的國度,本來已經要墜落塵埃了,不想缺出了一個了不起的大人物。
……
第二天曾紀澤來到了威妥瑪、羅伯特二人的住所。
“曾先生,你帶來了什麼樣的資訊?貴國國王陛下如果沒有誠意,大英帝國的代表,也並不是很願意去見他。帝國在遠東有著太多的選擇,而新秦只不過是這些選擇當中排名前面的!”
威妥瑪在曾紀澤面前適量的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