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對大漢的話充而不聞,只淡淡抬起霧氣氤氳的眸,猶在眾人失神之際,軟劍已然出手。
慕陽只覺眼前一花,靈活的軟劍已如蛟蛇般從三個大漢的頂上旋過。
軟劍回手的那一刻,方見三縷長髮從空中打著旋飄落。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放慢。
三個大漢木然的看著自己頂上的頭髮落下,捂著頭,張大了嘴,之後連奔帶跑的消失在了夜色裡。
寂靜的郊外,此刻只剩下兩個孤零零的身影。
少年將軟劍插回腰間。
和順的細風吹動他的衣帶,未束起的長髮在夜空中舞出零亂而優美的弧度。
他微眨著眼,任瞳孔中久久積蓄的白霧蒸騰,淺褐色的瞳仁定睛看著慕陽的傷口,指尖輕觸血珠,微皺眉,輕柔而綿長的聲音道:“跟我走。”
慕陽順從地點點頭,整理了一下倉皇奔跑之下變得狼狽不堪的衣衫和髮絲,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跟在少年的身後,同他一道進入石洞,向著更深的黑暗中走去。
大約真的是有人陪伴的緣故,慕陽意外覺得心中安然而平靜。
出了石洞,穿過深深竹林後暗沉的矮坡,凹陷處一汪清若明鏡的湖水正靜靜倒映著斗大的月盤和滿天星子。
湖畔柳梢蛇舞般搖擺,層層魚鱗似的波浪也帶著惑人的節奏起伏,湖底奇異的石子在夜間散發出淡淡的光華,瑩滿了整湖的水。
微光對映,柔和清泠,各種游魚細石在湖中清晰的揮毫畢現,湖水此刻漸漸已恍若透明。
慕陽坐下,深深吸了口氣,肺腑間充滿了醉人的芳香。
逆著光的少年自竹屋中信步而來,手裡握著一個瓷白的錦瓶。
待走到她的身前,方才頓住腳步,半蹲下身,手指微沾著碧瑩瑩的藥膏,輕柔的嚮慕陽頰上的傷處塗去。
沒有躲避,慕陽任由少年替她上藥,絲絲微涼的觸感在她的臉上暈開,帶走熱辣的疼痛。
太過安謐的環境讓慕陽有些不適,隨口問:“你怎麼出谷了?”
“你很危險。”少年低下頭,將藥瓶收好,額前的碎髮滑下,看不清表情,“三個月零九天了,你說會來的。”
“抱歉,因為瘟疫城門緊閉,我出不來。”
“你以後……”他沒再說下去,而是安然坐在了慕陽的身側,波瀾不興的眸子靜靜的望著湖面,視線似已穿透湖水。
慕陽側過臉,從懷中掏出買來的幾冊話本遞給少年,她微微點頭:“嗯,我以後可能就不會來了。”
她以為少年會質問,未料少年只是“哦”了一聲,便再沒說話。
一時間,安靜的只能聽見風聲輕嘯,水面波紋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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