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孃的!”那老道吐去嘴中的泥沙,也不管自己是否摔傷,先看手中的酒葫蘆是否安全,見葫蘆雖然沒有摔破,寶貴的酒水卻灑出來不少,不由破口大罵道:“真他娘倒黴,今天好不容易在徐家莊做法事騙到半吊錢,買到一葫蘆酒,本打算喝上一夜,現在好了,兩個時辰的酒沒了。”
那老道越想越氣,掙扎著爬起來,對著那拌倒他的罪魁禍首就是重重幾腳,但那老道隨即發現,拌倒他的那東西剁上去軟綿綿的,不象是大石朽木等江邊常見之物,忙定睛看去,卻見是一具肥胖如豬的屍體,那屍體身上遍是刀傷槍傷,還插有兩支斷折的箭矢,踏上去一動不動,顯然已經死去多時。
“唉,又是一個戰死沙場的。”在這亂世烽火中,那老道對這種屍體見得多了,搖頭嘆氣道:“都這麼大年紀了,還要上戰場廝殺,最後死於刀箭之下,真是可憐。”
憐心已起,那騙吃騙喝的老道也不好意思再找那屍體算拌倒自己的帳,正欲離去,忽然想到一事,朝那屍體合掌道:“無量壽佛,既然你我有緣在月下相遇,我就把你入土為安了吧,但你在地下一定要保佑我,保佑天天有人找我做法事,驅邪超渡治怪病什麼都行,給的酬金能保證我天天將酒喝飽。”
當下,那老道摟起江邊的鵝卵石,撒滿那屍體一身,忙活了半個時辰,終於將那肥胖醜陋的屍體勉強掩埋,那老道又合掌道:“無量壽佛,記住了,我叫于吉,你要是不保佑我,我就燒符給閻王爺,請他把你打入十八層地獄,讓你永世不能超生。”言罷,那叫于吉的老道揚長而去,留下那鵝卵石鋪成的墳墓孤零零在河灘上。
于吉又往襄江下游走了有二三里路,上游行來幾艘戰船,于吉認出是正在攻打荊州的九江戰船,正要慌忙躲避,那船上計程車兵已經看見了他,一名小校喝道:“那老道,你可看到一具屍體或者一個重傷的老頭?他年齡和你差不多,比豬還胖,非常好認。”
于吉一楞,心說他口的人不是我剛才埋了那個老頭嗎?于吉剛要回答說自己曾經看到,可轉念一想,那老頭已經死了,看這些凶神惡煞計程車兵態度,那老頭的屍體落到他們手裡,不知還要遭受什麼汙辱。于吉雖然是招搖撞騙的無良道士,但還是比較迷信的,那老頭的屍體已被自己掩埋,如果再讓人挖出來,那自己辛苦積累的功德就要付之東流——出耳反耳是要下拔舌地獄的,加之可憐那胖老頭死了都被人惦記,便答道:“沒看見,如果我看到了,一定通知軍爺你們。”
那小校似乎也對於吉不抱多大希望,手一揮,戰船繼續向下行駛,那小校又朝于吉喊道:“如果你有看到他的屍體,馬上帶到官府去,賞金百斤。”
賞金百斤?賞金百斤!于吉的嘴張起老大,一百斤的金子,自己就算天天做法事,一輩子也掙不了這麼多金子啊!“你們等等!”于吉半天才清醒過來,馬上大喊大叫,想招呼那幾艘孫堅軍戰船停船,可那些戰船早行得遠了,根本沒聽到于吉的喊叫。
于吉嗓子都喊啞了,也不見那些戰船回來,于吉靈機一動,拔足就往回跑,氣喘吁吁的跑回剛才埋葬那胖老頭屍體的河灘,三兩下扒開那層薄薄的鵝卵石,抱起那胖老頭的粗腿就往岸上拖,嘴上興奮得唸叨,“一百斤金子啊,快陪我于吉去官府領賞吧,等我拿到了金子,一定親自給你做七天七夜的法事。”
于吉正拖拉那胖老頭屍體間,那胖老頭忽然發出兩聲低沉的呻吟,于吉先嚇了一跳,隨即反應過來,這胖老頭還沒死,于吉更是歡喜,他的屍體都能值一百斤金子,那活的他不知要值多少金子了。于吉歡喜之下,忙將那胖老頭放下,雙手在他圓網滾滾的肚皮上按壓下去,那胖老頭立即從嘴裡吐出一股江水,于吉反覆按壓那胖老頭的肚皮,直到那胖老頭把腹中的江水全部吐出才罷。
康鵬昏昏沉沉的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只覺得全身劇痛,張嘴想要說話,卻只能發出一些無意識的單音,這時,一個帶著劣質酒味的葫蘆嘴喂到他嘴邊,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我的一百斤金子,你快喝些酒暖暖身體吧,我好帶你去官府。”
一百斤金子?什麼意思?康鵬腦中一陣迷糊,但康鵬此刻全身又冷又痛,忙張嘴把那半葫蘆酒全部嚥下,身上頓時舒服了不少,康鵬便又昏過去。康鵬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天色已然大明,自己也躺在一塊柔軟的草地上,身上的傷口也被糊上草藥幷包紮好,還有一個穿著破爛道袍的醜陋老道坐在自己身邊。
“是你救了我嗎?”康鵬艱難說道,掙扎著想坐起來,可他身體一動就全身劇痛,幸得那老道及時發現他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