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心裡自問道:我剛才到底做了些什麼?
·15·
富爾杜尼帽子專賣店舊址依然如故,老舊蕭條的店面,就在聖安東尼奧環城路一棟佔地狹小、破舊骯髒的建築物下,一旁就是戈雅廣場了。玻璃上沾滿了汙垢和灰塵,但依稀可見那一行店名。門前還掛著一張圓頂禮帽形狀的海報,上面寫著:本店可依個人尺寸訂製帽子,巴黎最新款。門上有個掛鎖,看起來在那裡至少已經掛了十年了。我把額頭貼在玻璃上,希望可以從陰暗的屋子內看出一些究竟。
“您如果是要租房子的話,那就來晚啦!”有個聲音從我背後傳來,“中介公司的人剛剛才走!”
說話的是個六十歲左右的婦人,一身黑衣,標準的寡婦裝扮。她頭上包著粉紅的頭巾,露出了幾隻髮捲,腳上穿著棉質拖鞋,搭配著肉色的半長絲襪。我猜她大概是這棟樓的管理員吧。
“這家店子要出租?”我問她。
“怎麼,您不是來租房子的?”
“原則上不是,不過,誰知道呢,說不定我突然想租了呢!”
管理員老太太皺著眉頭,心裡八成猶豫著,到底該怎樣和我打交道才好。於是,我立刻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這個店已經關了很多年了?”
“至少有十二年囉!那個老傢伙去世之後就關了。”
“您是說富爾杜尼先生?您認識他嗎?”
“我在這棟房子住了四十八年了,年輕人!”
“那您也認識富爾杜尼先生的兒子囉?”
“胡利安啊?那當然。”
我從口袋裡掏出那張燒焦的照片,遞給她看。
“您能否告訴我,這張照片上的人,是不是胡利安·卡拉斯?”
管理員老太太一臉狐疑地盯著我。她接過照片,拿到眼前細看了一番。
“您認得出來嗎?”
“卡拉斯是他孃家的姓,”她用責備的語氣糾正我,“這就是胡利安,沒錯!我記得他有一頭很亮的金髮,不過在照片上的髮色看起來好像深了一點。”
“您知道跟他站在一起的這個女孩是誰嗎?”
“你又是誰啊?”
“喔,抱歉!我忘了自我介紹了,我是達涅爾·森貝雷,我正在調查卡拉斯先生的相關資料,嗯……就是胡利安。”
“胡利安去了巴黎,那大概是一九一八或者一九一九年的事情。您知道嗎?是因為他父親逼他參軍,我想,他母親帶著他出走,八成是為了讓這可憐的孩子躲過參軍。所以,後來就剩下富爾杜尼先生一個人,他一直住在那個閣樓上。”
“胡利安後來有沒有再回巴塞羅那呢?”
管理員老太太愣了一下,默默地盯著我。
“您難道不知道嗎?胡利安去巴黎那年就死了!”
“啊,什麼?”
“我說,胡利安已經去世了!死在巴黎……去了沒多久就死了。早知道會這樣,倒不如去參軍。”
“您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怎麼知道的?當然是他父親告訴我的!”
我輕輕點著頭。
“我懂了。他有沒有告訴您,胡利安是怎麼死的?”
“說實話,我也不清楚,那老頭沒提過什麼細節。胡利安離開後不久,有一天,有人寄了一封信給他,於是,我就把信交給了他父親,沒想到,那老頭卻告訴我他兒子已經死了,以後如果再有他的信,直接扔掉就行了。哎喲!您怎麼擺出那種表情?”
“您被富爾杜尼先生騙了!胡利安並不是在一九一九年去世的。”
“您說什麼?”
“胡利安在巴黎一直住到了一九三五年,後來,他又回到了巴塞羅那。”
管理員老太太一聽,立刻神采飛揚起來。
“這麼說來,胡利安還在這裡?他在巴塞羅那?他在哪裡?”
我點點頭,同時也深信這麼一來,老太太一定會告訴我更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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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之影 第一部分(11)
“天主聖母保佑啊!您不知道,我聽了心裡有多高興!他能活著,那是因為他一直是個討人喜歡的孩子,雖然有點怪,但是長得實在很俊呀!不知道為什麼,這孩子就是讓人疼。我們家小依莎貝拉那個丫頭,多喜歡他啊!還說呢,我那時候都以為他們倆已結婚生子了……能不能讓我再看看那張照片?”
我把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