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只是與吃用有關的,藥材呢?撫卹呢?獎賞呢?戰袍呢?火藥呢?軍械呢?戰馬呢?當萬曆皇帝從興奮之中清醒過來後,他忽然發現,自己這個大贏家,其實也沒贏來什麼。
真要說有贏家,朱翊鈞咬牙切齒地發現:真正的大贏家,居然是葉小天!
葉小天藉著這一仗,已然是兵強馬壯,如今整個思南已經徹底落入他的掌握。這還不算,播州的一半也落入他手中了。
餘慶、湄潭、甕水、白泥、草塘、黃平,整整六府之地,全在葉小天的掌握之中。
朱翊鈞能拿回來麼?能!問題是,他拿回來之後,交給誰?
還有比葉小天更叫他放心的人麼?相對於那些幾百年來世守其地的土司,葉小天這個面目可憎的傢伙,居然是他雖然不想承認,卻也只能捏著鼻子承認的最可信任的人。
幾百年來追隨楊氏的播州五司七姓。因這一戰,已經徹底打亂了他們對播州的統治。那些上了楊氏賊船的,要麼戰死,未死的也被列入死黨赴京師問斬了。
未參與楊氏叛亂但也未向朝廷示忠。而是一味觀望者,也被取消世襲官職,但是這種徹底的破壞主要集中在北線,因為南線被葉小天提前全盤接收了。所以當地未曾遭逢太多的戰亂。
這些地方是在楊應龍尚未垮臺之前就向葉小天投誠的,所以那些土官屬於臨陣反正,與那些始終保持“中立”的一些土官不同。萬曆是皇帝,堂堂天子總不能不教而誅啊。
再說,他就算想一口吃下來,也是辦不到的。那裡的地方勢力實在是太雄厚了,根本不是他一道聖旨,說變成流治之地就能變成流治之地的。
南線尚保留著完整的土官建制的地區不說了,就說北線吧,萬曆雖然已經下定決心要在那裡搞流官制度,也只能把知府、知州、知縣換成朝廷的人,至於同知、縣丞、判官、主簿等官職還是要大量任命當地土官來擔任,才能有效釋出政令。
饒是如此,驟然接收了這麼大一片領土,這些流官上任以後,能不能控制好這些地區也尚在兩可之間,弄不好就是一大片的“葫縣”,成了朝廷的一個大負擔。到那時又上哪兒去找那麼多渾不吝的葉小天,做出些撥亂反正的事?
萬曆是真不甘心啊!本來把楊花賜予葉小天,他只是想給葉小天添點堵,倒沒想過利用這楊花,真能幹掉葉小天。畢竟葉小天知道楊花的身份,豈能沒有防範?不過此時,他是真的恨不得讓那小丫頭把葉小天剁個稀巴爛,方解他心頭之恨。
羅大亨跑到京城扮起了財神爺,金錢開道,上下運作,葉小天腆著臉皮上的請功奏章也到了,漸漸的,文武大臣中支援把播州一分為二,一半交由葉小天施行土官制度、一半納入流官制度的官員開始多起來。
可朱翊鈞還在死扛著,雖然他明知道這是穩定朝廷統治的最好辦法,可就是不想讓葉小天這麼輕易得手。
而葉小天顯然也早猜到萬曆皇帝那裡不會輕易鬆口,他已經因為戰功徹底獲得了整個思南的統治權,得到了宣撫使的官職,皇帝會馬上把播州六府也劃給他,提拔他成為土官中最高階別的宣慰使?
葉小天看了看一身青衣,案旁侍候的侍茶小婢花花,小丫頭正瞪著一雙大眼睛衝他運氣,似乎想活活瞪死他。葉小天不禁暗暗搖頭。怎麼可能!就衝那個腹黑的傢伙送給我這姑娘吧,他豈是那麼容易就範的。
葉小天呷了口茶,微微地眯起了眼睛:“時間也差不多了,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播州六府也都基本理順了,看來,我該到水西、水東走一遭了!”
“到水西?我陪你去!”展凝兒聽了葉小天的打算,立即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好久沒見外公了,我正好去看望他老人家。”
“可別……”葉小天心驚肉跳:“你看看人家瑩瑩,你再看看人家妙雯,哪個有身孕的時候,還像你似的上竄下跳?你快坐下,挺著這麼大個肚子……”
展凝兒哪裡肯聽,水西三虎中,就她一個會武的,如今挺著個大肚子也絲毫不覺累贅:“我都說了沒事嘛,我要跟你去!自打有了身孕,這也不許我去,那我不許我去,人家都快無聊死了!”
展凝兒開始撒嬌訴苦,葉小天無奈,只好說道:“凝兒,換作其他時候,你都可以和我一起去,但是這次……不成!”
展凝兒劍眉倒豎:“這次為啥不成?”
葉小天道:“這次我去,是找你外公坑蒙拐騙去了,你若去了,夾在你外公和我之間,如何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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