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天忽然也想到了這段元曲,頓明覺得不妥,急忙扭頭盪開目光。目光轉處,就看到於珺婷也正反向扭過頭去,白玉般明淨的頰上微微泛起兩抹淡淡的暈紅。
山風依舊急烈,兩人之間卻似盪漾著一抹溫柔的曖昧,過了許久,於珺婷才輕輕嘆了口氣,仰面躺倒。將頭枕著手臂,幽幽地道:“真希望就這樣靠著地、望著天,聽著山風呼嘯。什麼都不想,一輩子!”
葉小天坐在那裡,一說話就會被風吹淡,必須得提高音量。所以他也乾脆躺了下來。扭過頭道:“這話怎麼說?我看監州大人平日裡威風八面,一腔雄心大志,只因這田原風光,便要煙消雲散麼?”
於珺婷忽地面現悲慼之色,黯然一笑道:“威風八面麼?”
葉小天頓時起疑,道:“監州大人有心事?”
於珺婷欲言又止,葉小天看在眼裡,不禁起了好奇心。他翻了個身。手託著腮,面朝於珺婷。默默地凝視她。於珺婷很不自在地扭過身去,側身躺著,幽幽地道:“你不要問了。”
葉小天沒有聽清,湊過去道:“你說什麼?”因為山風的影響,於珺婷只當聲音忽然放大了些是他提高了聲音,微慍地回頭道:“我……”
她本想說:“我說你不要問了!”結果頭一轉,恰好迎上葉小天的嘴巴,兩人的嘴唇一擦,同時呆在那裡。
“轟……”
葉小天只覺山風好象驟然放大了十倍,馬上就要吹得他隨風而去了。於珺婷杏眼圓睜,愕然望著葉小天,她是有心勾引葉小天,就連這欲言又止也是她欲擒故縱的手段,可她並未想過這樣的開始。
二人呆了半晌,葉小天才訕訕地道:“誤會!純屬誤會!監州大人千萬不要動怒!”
於珺婷瞪著他,目光緩緩移向他的手,見他五指箕張,牢牢抓著巖縫,忍不住問道:“你這是幹嘛?”
葉小天干笑道:“我怕監州大人一怒之下,會把我踹下懸崖!”
於珺婷忍不住“噗嗤”一笑,冷哼一聲道:“我為了救你,不惜得罪了五位權貴,怎麼捨得你就這麼容易死了?”
她翻身坐起,嗔怪地看了葉小天一眼,道:“不就是碰了下唇麼,本姑娘是什麼人,才不在乎呢!”說著狠狠地擦了擦嘴唇,只是唇上不曾擦下去什麼,倒是腮上的兩抹“胭脂”越擦越明顯了。
葉小天趕緊大拍馬屁道:“監州大人女中豪傑,巾幗英雄,心胸氣度自非我等凡人可以揣摩,自然不會效仿那等沒見識的小女子一般忸忸怩怩……”
“好啦!別再聒噪了,不然我真把你踢下懸崖!”
葉小天馬上閉嘴!
於珺亭好笑地瞪了他一眼,屈起膝上,雙手抱腿,把下巴搭在了膝上。葉小天雖見她眸波中又顯憂傷,可是經過方才之事,哪裡還敢再問。
於珺婷悵然良久,輕輕一嘆,主動開了口:“葉推官,你以為,我這個女土司,當真逍遙自在、八面威風麼?”
葉小天疑惑地道:“怎麼,難道……不是這樣?”
隱隱的,葉小天感覺似乎有什麼狗血劇情要上演了,貌似大宅門裡總少不了這樣的戲碼,如果沒有,百姓們就會深以為憾,並主動熱情地幫其臆想一些出來。
於珺婷輕輕點了點頭,道:“我爹有三個親兄弟。卻只有我一個女兒,他因為是長兄,所以做了土司。依照規矩,我是第一順位繼承人,可一個女人繼承大位,你覺得我那些叔父會服氣麼?”
於珺婷長而翹的睫毛眨了眨,已是泫然欲淚。在她口中,那難為過她、刁難過她、卻屢屢被她整得灰頭土臉的三位叔父變成了陰險狠辣的老狐狸,她在叔父們層出不窮的陷害下苦苦掙扎、飽受屈辱、屢遭暗算。
於珺婷所說的一切,前半段都是真的,後半段則她是即興發揮,聽起來很是真實,只聽得葉小天義憤填膺,忍不住怒聲道:“骨肉至親,尚且如此坑害算計,當真毫無人性,該殺!”
於珺婷眸波溼潤,憂傷地道:“對張知府我可以毫不留情。可是對自家親人,我又如何能下狠手?我從小就想做奢香夫人那樣的女人,能深受族人愛戴。我不想做武則天,縱然權傾天下,還不是孤家寡人?有什麼意思呢……“
於珺婷輕輕地吸了吸鼻子,幽幽地道:“我希望,有朝一日能感化他們……”
葉小天道:“監州大人太善良了,他們已然利慾薰心,怎麼可能受你感化呢?”
於珺婷嘆道:“我這個侄女。還能對自己的親叔父怎麼樣?他們不仁,我卻不能不義。不能